陶三春围住午门,整个皇宫拉响了黄色预警。
眼看着天就要亮了,陶三春把午门一占,文武百官要上朝,是无门而入。
赵匡胤为什么要杀她家老黑?陶三春在想。郑子明说过当年跟柴荣他们三个拜把子的时候,柴荣讲过轮流做皇帝的事情,结果是柴荣做了皇帝,赵匡胤抢了柴家的饭碗也做了皇帝,她家老黑根本也没想当什么皇帝,你赵匡胤这么快就开始动刀子了。今天,自己一定要为自己的夫君讨回一个公道。
天亮时分,赵匡胤酒醒了。问过左右,才得知昨夜醉酒杀了三弟郑子明,甚是懊恼。
洗漱完毕,赵匡胤去上早朝,除了苗广义和高怀德,其他的文武百官一个也没来,都被陶三春给挡在午门外了。
高怀德在武将行列撩袍单膝跪倒,告韩素梅韩龙兄妹,扰乱圣听,假传圣旨,斩了北平王。
“北平王妃陶三春现在午门外,口口声声要为夫报仇,带人要杀进皇宫,请皇上定夺。”
赵匡胤道:“朕误杀郑子明,你怎么不提醒我呢?!”
高怀德差点要哭了:“皇上,昨夜我当值,看到北平王被绑在桃花宫外,当时我就闯宫要见您,可是韩龙这厮拦着就是不许见。后来,我写了奏折送进去,也没有消息,接着就是韩龙说奉了您的旨意,对北平王‘斩立决’,微臣是死活也拦不住,北平王他死得冤哪!”
苗广义在文官行列,拱手拜道:“圣上,郑王爷人死不能复生,为今之计,只能厚葬北平王,多给郑家一些赏赐,以安其心。”
赵匡胤道:“朕昨夜酒醉,误杀郑子明,你怎么也不提醒朕呢?!”
赵匡胤这是明知故问,乱泼脏水,推卸责任。宫闱重地,岂是一般的人能随便出入的,林冲误闯白虎节堂,就判了个无期徒刑,硬闯皇宫内院,那是板上订钉的死罪。
苗广义道:“臣夜观天象,见饿虎星陨落,待至宫中,北平王已人头落地,臣来晚了,臣有罪。”
赵匡胤道:“你……你罪得不轻啊你?!”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这道理苗广义再清楚不过了,他早就想效仿大汉张良,远走高飞,求仙访道去了。一个人在不同的人生阶段,有着不同的责任和担当,如今新朝已立,四海升平,为民选君,他的任务已经完成,正是要离开的时候。
苗广义撩袍跪倒:“臣这几个月,头风病反复发作,实在难以支撑,臣想致仕回乡静养,终老田园……望陛下允准。”说着,苗广义向上叩拜。
赵匡胤没想到这老道比泥鳅都滑,刚说他两句,他就想溜。禁不住怒道:“你想回乡,种地比做官清闲,朕准了!……”
苗广义借坡下驴,当即叩头,道:“臣谢主隆恩。”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赵匡胤有些后悔。
酒醉斩了郑王爷,酒醒贬走苗军师。赵匡胤一天损失两员朝廷重臣,心里面很不是滋味。
斩了北平王,陶三春在宫外带人闹事,这事也惊动了杜太后。她坐着凤辇,在宫娥太监们的簇拥下,急火火地赶到崇元殿。
高怀德、苗广义赶紧跪倒,“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赵匡胤起座,向母后问安,安排太后在一旁落座。
杜太后道:“我听说‘为君难’,皇帝位在亿万兆民之上,如果治国有方,则皇位可尊;一旦国家失去驾驭,即使想当匹夫也不可能,这是我所忧虑的啊!”
赵匡胤起身再次向母后拜道:“儿臣一定谨遵母后懿旨。”
高怀德跪倒,奏道:“太后千岁,皇上昨夜酒醉,韩龙假传圣命,斩了北平王郑子明,陶三春现在午门外,口口声声要找皇上要人。”
杜太后看着赵匡胤,道:“那韩龙何在?如此乱臣贼子,皇儿不加严办,岂能服众?”
赵匡胤命人传韩龙上殿。很快,韩龙被带上金殿。
太后一拍凤椅,怒道:“韩龙你这贼子,竟敢怂恿皇上,杀害国之重臣,该当何罪?!”
韩龙跪倒,磕头如捣蒜,“太后饶命,您就是给臣一万个胆,臣也不敢哪,臣是谨遵皇上口谕,才这样做的……”
高怀德在旁,早已怒不可遏,当即抬起脚来,照着韩龙就是一脚。
“分明是你假传圣旨,诬陷当今圣上!”
也该着韩龙倒霉催的,他竟然站起来,想和大宋第一名将高家枪高怀德理论。
高怀德上去抓住韩龙的衣领,照着金殿盘龙柱,呜的一下,推了出去。韩龙招架不住,脚下噔噔蹬蹬,直接冲向龙柱,直撞得脑浆迸裂,血染当场,顿时气绝身亡。有道是:
湛湛青天不可欺,未曾起意神先知。
善恶到头终有报,且看来早与来迟。
事发突然,大家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韩龙就呜呼哀哉了。
高怀德跪倒在地,“太后千岁在上,韩龙这厮已经伏法,臣处事鲁莽,臣死罪。”
苗广义也赶紧上前跪倒:“皇上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千岁,千错万错都是臣子们的错,都怪北平王说话做事鲁莽,皇上绑他也是给他一个小小教训,韩龙混淆圣听,让皇上醉酒误斩了郑王爷,也是他命中该有此劫难,那陶三春也是个讲事理明大义的巾帼英雄,如今之际,正好拿韩龙的人头去平息陶三春的怒火。高驸马自始至终,一直要保北平王,如今为国除奸,不但无罪,还有功啊!望皇上、太后明断。”
赵匡胤没有言语。
太后道:“卿家所言极是,北平王乃国之重臣,为奸臣所害,韩龙他是罪有应得,哀家觉得驸马无罪,皇帝,你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