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桥兵变,潘美带着赵匡胤的旨意,先去见后周各位执政大臣,宣谕圣旨,成功劝降,为大宋的开基立业立下了汗马功劳。
建隆元年,扬州李重进叛乱,赵匡胤领兵亲征,石守信为招讨使,潘美为行营都监。扬州平定后,潘美任巡检,行使镇抚之事,因功授为泰州团练使。
乾德元年,平定湖南后,潘美任潭州(今长沙)防御使。南汉后主刘鋹几次侵犯桂阳、江华、郴州等地,都被潘美击败,维护了湖南的安定团结。
这次,赵匡胤能派潘美征伐南汉,也是看到他是一员久经疆场的老将。
再看南汉这边,刘鋹这个时候傻眼了。“我的将呢?我兄弟亲戚啥的呢?能打的将军都去哪儿了?”
《续资治通鉴长编》云:“南汉旧将多以谗死,宗室剪灭殆尽,掌兵者惟宦者数辈。”
刘鋹发愣了好一阵子,才醒悟过来,“那些人都被我杀光了!”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此时此刻,只能派他的阉人团出马了。
刘鋹调兵遣阉,委派龚澄枢守贺州、郭崇岳守桂州、李托守韶州。这些阉人都是一些只会窝里斗的主儿,哪是什么带兵打仗的料。有道是:
未出皇城战兢兢,刚一交战就回营。四门紧闭等求救,拖死桑梓十万兵。
◆ 贺州之战
潘美率湖南十州兵马,自郴州向西,避开骑田岭、萌渚岭险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率先攻下富川(今广西富川)。
贺州刺史陈守忠带兵来救,听闻富川失守,随即打道回府,被宋军赶上,一阵砍杀,陈守忠带着三三两两的残兵败将逃回贺州。
贺州是刘氏家族的“龙兴之地”。第一代奠基人刘谦“少充贺水镇将”,在这里讨得节度使韦宙的赏识,“妻以兄女”,从此交上了狗屎运。
守卫贺州主帅的是阉人龚澄枢,南汉幕后的皇上。他派出八百里加急,向刘鋹求援。
“天皇啊,宋兵太难对付了,您快点派来天兵天将拯救老臣吧,来晚了,老臣这辈子就再也不能伺候您了!”
刘鋹接到战报,立即任命伍彦柔为将,领兵援救贺州。
九月十五日,宋军兵临城下,贺州城城高险固,易守难攻。为了减少伤亡,潘美决定来个“围点打援”,后撤二十里,对贺州城围而不打,专打前来救援的援军。
伍彦柔的三万援军在开到南乡时,没有选择冒进贺州,而是在南乡河岸边就地安营扎寨。当打听到宋军在贺州城外二十里扎营时,坐着胡床滑竿指挥的伍彦柔立刻就来了精神,命令军队迅速渡河,进军贺州。
兵法云:“兵半渡可击”。潘美、尹崇珂早在南乡险道设好伏兵,专等伍彦柔渡河。
九月二十一日,汉军开始渡河,伍彦柔刚随着一部分汉军过了河,顿时伏兵四起,喊杀连天,礌石连同火箭全都乒哩乓啷招呼过来。汉军彻底蒙圈了,瞬间十死七八,没死的纷纷跪地投降。坐在胡床上指挥的伍彦柔,被士兵们撂在一边,他还没来得及从座位上站起来,就被冲上来的宋军取了性命。
《孙子兵法》云:“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宋军砍下伍彦柔的首级,悬于高杆之上,在贺州城下示众。
看到援兵主帅都被干掉了,守卫贺州的汉兵,无不胆战心惊,魄荡魂飞,无心再战。一批又一批的汉兵和军官校尉,在龚澄枢的眼皮子底下,鞋底抹油溜走了。
这位代皇帝发号施令,视皇帝为傀儡,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宦官龚澄枢,原本就是个贪生怕死之徒。他没想着怎样守城,而是想着怎样逃命。
援军惨败,小小贺州肯定抵抗不住了。投降肯定不行,我堂堂一国之宦,丢啥也不能丢掉富贵,思来想去还是跑吧。此时,陆路已经被宋军阻断,要走也只能走水路。
搭乘几条小船,龚澄枢一伙阉人,沿着贺江,屁滚尿流地往都城兴王府逃窜。
贺州城下,大宋随军转运使王明带领将士和民夫,先是将作战的“壕桥”,架在护城河上,随后将攻城的冲撞车推到城门下。
一切准备就绪,潘美就派人喊话了,“缴械投降,保尔性命,否则格杀勿论!”城中人大惧,守将都跑了,没来得及逃跑的汉兵,已无心再战,“遂开门以纳王师。”潘美兵不血刃,顺利拿下贺州城。
贺州离广州的直线距离,也就二百千米,贺州失守,南汉朝野震惊。众位阉臣,一致推举潘崇彻为将,领兵三万,到贺江御敌。
◆ 三千打六万
就在大宋南方战事,正打得如火如荼之时,北方的契丹,也不甘寂寞了。辽景宗耶律贤觉得大宋在南汉用兵,中原肯定兵力虚弱,正好趁火打劫,进犯大宋,搞点外快。
当年秦始皇为了统一天下,派赵佗率领五十万秦兵出征南越,结果就是赵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秦帝国被刘邦、项羽的起义军灭亡,而无能为力。
赵匡胤不想让大秦的悲剧在大宋上演,这就是为什么他只肯派潘美一支军队去打南汉,而没有从中原再派兵助战的原因了。再怎么出兵讨伐,保障江山社稷的稳定,始终是雷打不动的头等大事。
开宝三年(970)十一月,契丹又是出动六万大军,来打定州(今河北定州)。赵匡胤得到战报,立即命令判四方馆事田钦祚领兵三千前去防御,同时嘱咐道:“彼众我寡,但背城列阵以待之,敌至即战,勿与追逐。”意思是说,敌我力量悬殊,好好守住城池,切勿擅自出城迎战。
田钦祚就是那位在平定蜀乱时的逃跑将军,不过此时,他是无论如何有而不能再次逃走了,皇上的眼睛在后边盯着他呢,既然向后一步是死,那不如向前一步死。死得光荣,死得英雄,还能封妻荫子。人,不逼自己一把,就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大的潜力。
田钦祚的三千兵马一到满城(今河北保定满城区),就遭遇上了契丹大军。三千宋军也豁出去了,契丹兵还未列好阵势,直接就冲杀了过去。契丹兵大乱,扭头就跑,宋军乘胜追击。
战争从早上一直打到下午,田钦祚的战马被流箭射伤倒地,部将王超把自己的战马让给田钦祚,此役,契丹兵损失惨重,宋军大获全胜,当晚驻军遂城(今河北保定徐水区遂城镇)。
契丹输得心不甘情不愿,第二天又卷土重来,包围了遂城。遂城不大,城中粮草已尽,再坚守下去已无多大意义,还有可能全军覆没。田钦祚整顿军队,率军从南门冲出,没有损失一兵一卒,宋军安全退到保寨。
以三千对六万,大败契丹,田钦祚的威名瞬间传遍北疆。“三千打六万”的英雄事迹传到东京,赵匡胤听后大喜,封田钦祚为定州路兵马都部署。
同时,赵匡胤还算了一笔账,“契丹屡次犯边,如果我用二十匹绢换一颗契丹人头的话,契丹精兵不过十万(与大宋数次交锋,都是派兵六万),我只需要花费二百万匹绢就可以消灭契丹的十万精了!”
其实在乾德三年(965),赵匡胤就在东京设置一座私人的小金库,取名“封桩库”,用来储藏自己的私房钱。他曾给赵普等几位身边大臣,说过设置封桩库的初衷,就是为了收复燕云十六州。
“儿皇帝”石敬瑭把燕云十六州割给了契丹,让那里的老百姓吃尽了苦头。当年,赵匡胤跟随周世宗柴荣北伐契丹,一路上基本上没遇到什么抵抗。那些汉人将领一见到中原的旗号,纷纷献城投降,当地百姓还敲锣打鼓欢迎宋军进城,这一幕,让赵匡胤一直难以忘怀,自己当上皇帝以后,心中也一直系念着幽云十六州的百姓。
赵匡胤说:“我把平时积攒下来的钱财存到封桩库中,等攒了三五十万以后,就拿去和契丹议和,如果他们愿意归还土地和百姓的话,我就把这些钱当成赎金;如果他们不愿意卖,那我就用这些钱作为军资招募勇士,用武力夺取,也必能一举收复失地!”
再说南汉这边,伍彦柔战死的消息传到广州,刘鋹彻底慌了,他不得不启用手里的一张王牌,南汉国第一名将潘崇彻。火速任命他为马步军都统,率兵三万北上防守贺江,来战潘美。
打仗讲究的是“天时地利人和”。潘美孤军深入岭南,山高林密,地形复杂,燥热多雨,瘴气弥漫,士兵疲于行军,天时地利人和,宋军全都沾不上边。
你有多成功,关键还是要看你的对手有多强,巨人都是踩着别的巨人的肩膀站立起来的。因为我想赢,所以你必须输,甚至是趴下。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又有谁会想到,“二潘”之争,却给了潘美一战封神的绝佳战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