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黑衣人大惊,放下昏迷的小五便夺门而出,却见院内的石座椅旁坐着一道人,正云淡风轻地品着茶,想必出言之人便是他了。
那道人一袭黑白道袍,云髻素冠,举止从容,眉眼间蕴着沧桑,沐浴在月华之下,颇有几分仙人风姿。
只一个背影,却令黑衣人心境慌乱。他看不出此人的深浅,但能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走进这座小院,境界应在他之上。更糟糕的是,那道人的目标应该也是小五,却不知是来救人,还是有着其他目的。
喝了口茶,那道人神情惬意悠然,说道:“堂堂宗门长老,在本家之内,竟也要藏头露尾。也是,对一个孩子出手,此事实不光彩,若是传出去,天下道统的名号怕是要蒙羞啊!”
虽未言明黑衣人身份,也与之无异。
黑衣人又是一惊,眼前这道人知晓他身份,若是此事被传出去,辱没了宗门名声,以宗主的秉性,他的死期怕是也不远了。所以无论如何,今夜之事都得烂在这座院子里。黑衣人眼中涌现出浓浓的杀意。
“偷偷摸摸,想必你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吧!”话音未落,黑衣人背在身后的右手已备好杀招,身形陡然一闪,攻向那道人后背。
他深知,对方修为深厚,正面交手,胜率微乎其微,唯有偷袭,方有些许胜算,所以先下手为强,趁着道人背对于他,欲以杀招夺起性命。
招式确实打在那道人身上,却不见道人受伤。只听一声“呵笑”,那道人嘴角微微上扬,身形蓦然间虚幻起来,转瞬消散,化作点点月华,竟是一道幻身。
黑衣人见此,顿时睁大双眼,心知中计了。
既敢将后背露与他人,又怎会毫无防备,那道人想来是故意引黑衣人出手的。
“虽非君子所为,亦远胜你这个伪君子。”
闻声,黑衣人侧目,但见道人正坐于他左侧,手里依旧端着茶,脸上一抹淡淡的笑意,目光正看着他。月华如洗,又是如此近得距离,黑衣人看清了那道人的相貌,竟道德宗宗主,林墨。
林墨?他不是应该在鹰极峰,与宗主坐而论道吗,怎会出现在此?
从眼神里,林墨已经读出了黑衣人的心思:“怎么,看到我在这里很惊讶,觉得我应该在鹰极峰,陪你的主子下棋,对吗?”
出了手,便无退路。黑衣人也不废口舌,迅猛转身,对着林墨面门又是一击。他心知,林墨与宗主修为相当,皆是地仙初期,而他不过二重天境,实力差距过大,绝非敌手,只能拼死一搏,看看能否从林墨手下逃离。
那么近的距离,那么快的出手,可惜仍未伤到林墨,毕竟双方修为隔着一道鸿沟,即便黑衣人施展浑身解数,也破不了林墨的护体灵力,反倒被震飞出去。
黑衣人终于体会到小五的感觉了。体内灵力紊乱,五脏六腑翻腾,剧痛令他皱眉,不过还是硬撑着,将那口涌上的鲜血咽了下去。
起身,稍事调息,终于稳住伤势。
而林墨也不着急,仍慢慢悠悠地喝着茶,等黑衣人稳定了伤势,脸色突然一变:“不干预人间之事,不对凡人出手,这是重昀仙帝定下的规矩。而今你竟敢违反,亏得萧天衍还是重昀仙帝的弟子,你今日之所为,简直令其蒙羞。”
放下茶杯,剑指微挑,杯中之水便如游龙般,随着林墨的指尖跃动,旋即包裹着磅礴的灵力冲向黑衣人,速度之快,避之不及。
受了这一击,黑衣人又倒飞出去,后背狠狠撞在墙上。
看得出,林墨有意留手,不然仅仅是这两下,黑衣人就该爬不起来了。然而爬起来的黑衣人非但没有求饶,反而十分硬气的说道:“修行一途,本就强者为尊,所谓规矩,不过是强者为弱者设立的枷锁。糊弄世人罢了。”
“此刻你能重创于我,无非仗着境界比我高,修为比我强,若我境界在你之上,你还不是要匍匐在我的脚下!”索性难逃一死,不如说个痛快,算是破罐子破摔了。
林墨看向他的眼神愈加冷酷:“很好,你是百年来第一个敢这么与我说话的人。”
他袖袍一挥,桌上杯盏尽数飞出,向黑衣人袭去。黑衣人已做了防备,却连杯子都不曾震碎,只能眼睁睁看着茶盏打在身上,嵌进血肉里,有两个杯子更是深陷他的左右琵琶骨,再进一分黑衣人的双臂便废了。
顾及两宗,林墨才手下留情,否则此刻那黑衣人已是一具死尸。
“回去告诉你的主子,行事收敛些,上面的人都盯着呢!”林墨厉声道。
“滚!”
放任黑衣人离开,不过那身伤可一点不轻,没有十天半个月恐怕好不利索,给他涨涨记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