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雯不清楚自己到底睡了多久。
隐隐约约听到了村里的鸡鸣,他甚至能模糊地感知到宝玉c韦小宝c薛蟠和耿丁正在院子里嘤嘤嗡嗡地好像在商讨着什么。
可她怎么也睁不开眼睛,更分辨不出他们究竟在说些什么。
浑身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儿力气,无奈之下,晴雯选择重新睡个回笼觉。
“铛——铛铛——铛——”
这是宝玉在和面,手掌用力地滚动厚重的面团,新生成的面团一下一下打在木盆壁上发出了这有节奏的声音。
“滴——答——”
晴雯感觉几百里之外的甘花溪源头的杉木林里,一滴露水悍然砸下,砸在小银杉苗的叶子上
半梦半醒之间,晴雯竟有了一个新发现,各种声音从远近不同的地方敲打着晴雯的耳膜,不错,晴雯再次侧耳凝神。
此时,不需要去看,不需要去寻找,所有的事情都在感官中放大着,并且把它寻找:
嗯!窗台上有四只蚂蚁正为一粒米在打架;屋檐下,一只蜘蛛在费力修补着被风刮破了的大网
平时里知道这些有趣的见闻会让晴雯欢喜好久,可此时,这件件同时发生的事情一下子涌来,让晴雯的心有些悸动。
平时里要靠肉眼c肉耳去观察的事物,现在,只需要自己无形的触感那么轻轻一探,就能知道了,岂不怪哉?!
“小书生,该醒来了。”耿丁在屋门口唤他。
“村长,我睡了多久了?”晴雯缓缓睁开双眼问道,耿丁竖起了四根手指头,悠悠地转身离去。
真是饱睡一场啊。这一觉何其舒坦,醒来又使人何其迷惘
她坐在床沿边发呆,美好的种种事物正在外面不断发生,还主动扑向她的感官,让她觉得满满的,沉沉的。
“你们这些声音在找我吗?还是我在主动捕捉你们?”晴雯自言自语道:“你们种种的繁情,是生命欣悦的表现?还是叽叽歪歪不得已的生存挣扎?在我们的关系里,我又是谁?我为什么偏偏在乎你们,想知道你们在干什么,怎么活,怎么自我保护?”
走入堂房的时候,晴雯不自主地看向了香案。
香炉内正竖着一炷刚刚点燃起的细香,细香吐出的香烟直直的,徐徐上升着,等到升至墙上那鹿首双眼的高度,才渐渐消散开来。
香c鹿c晴雯好像是一种仪式,又像是一种对话,晴雯站在鹿首前,久久不肯离去。
这是第一次,她切切实实地接住了来自鹿首发出的能量,那是似乎要比杉霸公的银杉木还要强劲的力量。
从神鹿那里得来的笃定的力量,让晴雯安下心神,他静静地抚摸着属于自己的那根银杉木,看着那流水般细腻c流畅c温文的木纹。
从中,他仿佛看到了斑驳岁月痕迹之下的久远过去:大堰河村的缔造者们在这里打下的第一个木桩,种下的第一颗谷粒,垒上的第一块木料
“茶烧好了,咱俩赶紧准备一下,好赶去剑阁前的小广场。时间不多了,丁老头已先走了一步。”宝玉道。
“宝玉,你告诉我,过去的四天里,到底都发生过什么?我怎么好像听见你和村长一直在探讨。”晴雯捧着碗茶汤,边吃边问道。
“都不重要了,只要你醒过来就好”隔着桌子,宝玉关切地看过来。
龙羿在进了甘花溪在河谷里绕了数日天,那阵法蹊跷,就连他这个铁鹰四雄最善阵法的龙羿在大堰河阵前睁眼瞎了
就在他举目无路准的时候,黑娃扛着一只果子狸从山谷里走了出来。
在黑娃的指引下龙羿又翻过了五个山头,那大堰河仍未先真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