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袭人心里有点儿划浑。
袭人再狐疑地看上一眼茗烟的表情,这回,她相信,刚才茗烟脸上的那层蔑视肯定不是针对自己的。
于是,袭人安下心来。
虽然对自己没能阻拦那个不知深浅的陌生客人依旧心有不甘,但是,袭人此刻已经肯于安下心来,好好地听一听茗烟的意见。
“袭人,你想啊,凡是出现在咱们主人身边的一干人等,都是有些个来路的,你呀,万万不可得罪了他们。”
“我可不这样以为!”袭人反驳说:“这些都是闲人,真正追求功名的弟子天天向上,哪里会有功夫天到晚没事就习武c钓鱼c喝酒吃肉啊?还拉帮结派,和不三不四的人去大山里玩闹我看,咱俩的小主人这么没出息,早晚会闹出事情,变的没法收场,王夫人贾大人怪罪下来,总得找个替罪羊吧”
袭人如此振振有词,且自己越说越觉得有理,仿佛她有千里眼,早已看到了不远的将来c退之不去的命运。
茗烟摇了摇头,表示并不赞成袭人的说法:“我的好姐姐,你也太悲观啦。”
袭人说:“什么悲观?分明是你们一个个只知道瞎乐呵c只顾眼前开心c小心着不生事端,可你们想没想过,没准哪一天,老夫人老爷子不满意了宝玉,就会拿咱们先开刀。”
茗烟大吃一惊,说:“袭人,你要不要吃点药,或者我帮你请几天假,你回家散散心,我看你得的这是叫作什么忧郁症的西洋病,而且,你还兼有焦虑症,病得不轻呢。”
袭人摆了摆手,表示不想搭理茗烟的胡扣帽子。
她继续说道:“到哪一天大难临头,你以为我们作下人的形同鸟儿四散飞,就能躲过劫难?!不是这样的,你学没学过各朝代的历史卷宗,我告诉你吧,先倒霉的就是我们这些跟着主人最近的下人,因为我们平日里得到的信任最多c荣誉最多,也就会最招人嫉妒c最招黑,也最脆弱到被权势给轻易当作替罪羊给宰喽。”
茗烟不肯放弃自己的说服工作,继续加码:“你试想一下啊,再过个十年八载的,这的主人是谁啊,大观园里说的算的人又会是谁啊?”
这句话多多少少起了作用,让袭人本已气鼓鼓c仿似大难临头c就要被殃及的冤屈表情有所缓解。
茗烟见袭人不像刚才那么义愤填膺啦,于是,继续开导说:“说的算的,还不是咱俩伺候c陪伴了十余年的这人称龟孙子的主子——贾宝玉?!你以为王夫人是你正经的主子,其实,你这样想,就是得罪了大观园未来的正主啊!”
茗烟说:“你有没有想过,咱主子宝玉没准真的能接替了老爷子的班,且在这个基础上加官进爵,得到新皇上的重重赏识,开创出一番天地来?不仅光宗耀祖啦,还把贾老爷子给当菩萨供了起来,其实,就是给老爷子架空啦”
袭人掩口一笑,说:“茗烟,原来你是个梦想家啊。”
茗烟说:“你成天胡思乱想,却不往这好上去想,可不也是个梦想家?!”
袭人说:“我审时度势c忧患在心啊,不像你,净做白日梦。”
茗烟说:“不行不行!咱俩还是打个赌吧,我赌我主子有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