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当天刚破晓之际。
观炎山顶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气息波动。
只是这种气息，熟悉中却又带着极度紊乱，时强时弱，如风中烛火。
江凡躺在床榻上，迷迷糊糊中感觉房门被人强行破开。
还未当他跳将起来时，一具软绵绵的躯体压到了身上。
“你这是怎么了？！”江凡心头震惊。
他看着眼前的紫寒天，有种不可置信感。
然而，他的话音刚脱口，等来的却是紫寒天破开胸口，血液大量流失的结果。
紫寒天不顾其他，好似饥饿已久的孤兽，野性中带着霸道，贪婪吸噬着他的心头血。
滚滚热血被吸噬出体内，江凡渐渐头晕目眩，面色发白。
直到他差不多缺氧晕厥的时候，胸口才传来一丝凉意，却是紫寒天食指抹动，替他愈合了不大的创口。
“小和尚，活着真好啊。”紫寒天感慨道。
此刻，她发丝凌乱，一身装扮更显狼狈。面色苍白中，带有一丝劫后余生的惶恐与不安，此番表现与她平日里大相径庭，由不得江凡不疑惑。
“你这是……难道，你遭遇了什么？”
紫寒天目光深处涌现出一抹惊悚，旋即便是压抑不住的愤怒。
“我北海被人鸠占鹊巢，没想到那人居然是个老家伙，我差点就回不来了。”
“等等，你不是去了紫衣门，怎么又在北海？”
江凡有些混乱，他捋不清紫寒天言语中的意思。
“多说无益，总之这次吃了大亏，我心有不甘。”
紫寒天自顾站了起来，手指抹掉嘴角的金色血迹，她盯着江凡。
“小和尚，你的进境当真一日千里，现在居然破入了灵体。”
“这算不得什么，我也是九死一生。原本还念想着你来拉我一把，没想到最终还是靠自己挺了过来。”江凡摇头道。
紫寒天眉眼带笑：“小和尚，怎么听着你是有怪我的意思？”
紫寒天坐到床榻上，再次压向江凡。
“小和尚，若是未去北海之前，说不定我还真能给你一场造化。”
“只是现在……”
紫寒天摇头：“紫衣门一行不算什么，那些个小辈待我还算恭敬。他们的传承虽然错漏百出，甚至有断层。但这些年一直挂着我紫月圣堂的招牌，或多或少我也要照拂一二。”
说到这里，她目光灼灼：“紫衣门你就并了去吧，这些人还算堪用。至于其他的，暂时我心里也没底。”
“此次北海之行彻底打算了我的计划，让我对当下的这个世界有了更深层的认识。大变要起了，或许在不远的将来，我也有可能陨落。”
江凡心有戚戚，对紫寒天这种悲凉萧瑟的言语状态，他自然深有所感。
历经两世，由生到死，再由死到生，无论是遭遇或是心境的变化，他只怕比紫寒天的际遇种种也不遑多让。
“那你今后可有什么打算？”
“打算就不必说了，这一次出门让我认识到太多。或许，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我要龟缩起来先静静养好我的伤势了。”
说罢，紫寒天法相升腾，江凡第一眼看过去，面色骇然大变。
却是紫寒天原本尚算完整，只是遍布裂纹的法相，此时居然缺了一角。那残缺的部位触目惊心，仿佛被某种伟力生生敲碎下来一部分。
“这是我自己弄的，算是壁虎断尾，力求自保吧。否则，我也回不来了。”紫寒天笑得很是凄然，江凡能感觉到她的身子在发颤。
莫名的，他到此时才意识到，原来修为那般强大的紫寒天，也会有怯弱的一面，也会有无助，甚至逃避的时候。只是平时她将这些东西紧紧掩着，不暴露于人前罢了。
“回来了就不要多想，既来之则安之，大不了我养你啊。”江凡调侃道。
讲真，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他面不红心不跳，非常自然。但是下意识的，或许是遭遇的东西多了，他的身子不自觉的往后偏了几分。
这个动作落在紫寒天眼里，让她面上的笑容更加灿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