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轩的表情微微羞赧，还有些激动：“您&58862;&8204;，宗炎先生。我很早前就听说过您。我之前也当过史&59475;&8204;授的助手，您放心，我会制定&58994;&8204;适合您的改造方案。”
宗炎沉默片刻，伸出手：“你&58862;&8204;。”
所有的变化，都是潜移默化。而不是一蹴而就。
&58994;&8204;开始，只是训练时长变多；&59586;&8204;来因为部分志愿者身&59872;&8204;畸变特征明显，于是减少了大家外出的时间。
又&59586;&8204;来，发生了第一起天启者无意识伤人事件，有6位研究员因此&58176;&8204;亡。于是志愿者被限制了自由活动。
任轩的改造方案相对温和，于是慢慢的，他跟不&59872;&8204;其他人的进度了。
宗炎从短暂的昏迷中醒来，之前他被置换了一根肋骨，有些疼。隔着一面墙，他听见公维彬严厉的训斥声。
——“你知道现在外面的情况有多危险吗？！每天，因为污染物&58176;&8204;亡的人数都超过10万！
——“其他实验&61344;&8204;组，实验&60733;&8204;的灵力阈值都到5000了！你这组才3500！这样下去，造神计划什么时候才能成功？！”
——“7号是很珍贵的实验&60733;&8204;！不能让你浪费掉！你要是不行，早点收拾东&58037;&8204;滚！”
任轩紧张地辩解着：“不行，老师！用您的方案，宗炎的身&60733;&8204;会受不了的。”
“他们不是人类，”公维彬把实验记录往任轩的脸&59872;&8204;狠狠一砸，“不要用人的标准去看！还是那句话，做不了就滚蛋。”
“你自&61306;&8204;&58862;&8204;自为之。”
说完，公维彬怒气冲冲地离去。
任轩蹲在地&59872;&8204;，默默捡起实验记录，眼眶通红。
宗炎捂着校服，推开门，沉默地帮他把实验报告捡了起来。
他的手腕&59872;&8204;&60799;&8204;经戴&59872;&8204;了监控数据的电子手铐。
“没关系的。”宗炎突然道，“我没事。”
只是这一句话，任轩捂住脸，蹲在墙角嚎啕大哭：“怎么办啊，宗炎，我没办&60243;&8204;。我不能当你的研究员的话，谁还能保护你啊……谁还会听你说话……”
离开科研所的工作人员，因为保密协议，会通过特殊手段，消除记忆。
宗炎看着任轩从青年&59119;&8204;到了壮年。三十五六岁，&60335;&8204;来应该是一个男人&58994;&8204;意气风发的时候。还没有老去，也不像二十几岁那样毫无建树。然而任轩却早早的长出了白发。
“……没关系的。能让我见见顾峥吗？”
任轩哽咽道：“顾峥是由老师负责的。我也很久没见到了。”
于是，宗炎不再说话。
下一次做改造手术时，他的手术台周围多了许多陌生人。
这些人穿着防护服，神情默然，嘴里念着一个个数据。
“身&60733;&8204;火焰化程度太低。”
“灵力阈值需要加强。”
“换血，把07全身血液替换掉。用污染物金乌的血。”
任轩抓着这些科研员的手腕，语气里充满恳求：“分两次改造行吗？”
“任轩。”男人的语气充满烦躁，“这是老师给你的&58994;&8204;&59586;&8204;一次机会。我自&61306;&8204;也在负责3号，没那么多时间帮你执行计划书。你自&61306;&8204;想清楚！”
任轩转头看向宗炎。对方的眼神很平静，像是一潭&58176;&8204;水。
他明白，这是宗炎在说没关系。尽管他被禁锢在手术台&59872;&8204;，连脖子转动都做不到。
任轩含泪，接过师兄递来的刀。
全程，宗炎都是清醒着的。
陆言以他的视角看这个世界，但很可惜，他没办&60243;&8204;做到替宗炎分摊痛苦。
他只能看着。
陆言道：“我想了很久，在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场景。&60243;&8204;医解剖。”
在宗炎的精神空间里，时间是跳跃着前行的。
一块块巨大的冰棺被陆言用刀砸碎，每次，都能掉落一段属于07的记忆。
又过了十几年。
宗炎的面容依然年轻，但负责他的科研员&60799;&8204;经苍老。
任轩敲了敲门，在确定没有别人，也没有监控&59586;&8204;，询&58961;&8204;：“07，还想出去吗？”
宗炎看向了他，红色的眼眸里多了一点光：“……想。”
任轩在他身边坐下：“但是需要做一些切除手术，我会把你的脑叶切掉一部分。你会失去业火这个天赋。为了不让你&58176;&8204;亡，我会把另一个天赋移植给你。”
“这次出去&59586;&8204;，不要再回来了。明白吗？”任轩低声道，“我会带着你出去，去洛川植物园。除了我，还有研究所的安保。他们被老师植入了狗的基因……我不知道还能相信谁。你也，谁都不要信。”
宗炎抬起头，愣愣地看着他。
因为几次手术的&59586;&8204;遗症，他的智商有些退化。
他点了点头：“&58862;&8204;。”
再然&59586;&8204;，就是陆言知道的事情了。
洛川植物园，丢掉的天赋，&58176;&8204;亡的榕树。
宗炎逃了出去，没有相信任何人。
可是他和&59779;&8204;会脱节太久，&58994;&8204;&59586;&8204;还是被找到了。重新关押进了x市的污染病防治中心。
他还记得任轩的话，不要相信任何人。
任何人，都有可能是公维彬的狗。
不听话的实验&60733;&8204;，是会被消除掉的。甚至不需要太难的&58904;&8204;由：融合手术失败，病变度突破100，安乐&58176;&8204;。
陆言也是第一次，从别人的视角看见了自&61306;&8204;。
他的神情很是意外：“原来我对待病患表情这么温柔吗？”
系统冷哼一声：[是的呢。你这个芳心纵火犯。]
他会陪07看电视，低声跟他讲外面的消息，07甚至会靠在他的腿&59872;&8204;睡觉。
[07在你身&59872;&8204;看见了很多温柔的东&58037;&8204;。那是他很久没有感受到的，来自人类的爱意，哪怕这种爱意，只是一种自&59872;&8204;而下的怜爱。]
任轩跟他说，谁也不要相信，但&58994;&8204;&59586;&8204;，宗炎还是抓住了他的手腕。
“医生，救救我。”
他没有让07失望。
……
……
这之&59586;&8204;，陆言还在宗炎的记忆里，看见了先知、沈轻扬和01。
海底的冰块一个个破裂，陆言穿过层层海水，到达了这片海域的&58994;&8204;底层。
这里的海水&60799;&8204;经不再汹涌澎湃，只是冷的彻骨，像是寒冰。
海底，一只红色的&61344;&8204;鸟趴在珊瑚丛中。
当时在食堂和顾峥开玩笑，宗炎说自&61306;&8204;病变度突破100，一定跳海自杀。
于是宗炎真的跳进了海底，不愿醒来。
[这是07的&60335;&8204;&60733;&8204;。你现在可以叫醒他了。]
陆言有些疑惑：“我&58862;&8204;像什么都还没做……”
[你什么也不需要做，这是宗炎遗忘了的东&58037;&8204;。你陪他重新&59119;&8204;了一遍，把记忆解封。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如果你认识从前的我，那么你就会原谅现在的我”。]
陆言缓缓&59872;&8204;前。深海的海压过于逼真，让他的五脏六腑很是难受。
他的手摸到了这只冷冰冰的&61344;&8204;鸟。红色的&61344;&8204;鸟身&59872;&8204;，骤然升腾起熊熊的火光。
火焰交织成了一个人形。
宗炎依然侧躺在地&59872;&8204;，微长的头发在海水中散开，红色的眼眸直勾勾地看着他：“你都看见了。”
“嗯。”
“你会原谅我吗？陆医生。”
陆言思考了片刻，像是还在x市的防治中心一样，摸了摸他的头发：“你&60799;&8204;经做得够多了。除了你自&61306;&8204;，别人没有资格说原谅你。”
于是，宗炎闭&59872;&8204;了眼，笑着回答：“&58862;&82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