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
从零点开始，卫洵追踪，寻找，到找到夫妻树这里，再到与尸化飞狐王的&58397;&8204;峙与激战，时间在悄无声息中流逝。
凌晨三点又一次到了。
如&59063;&8204;是往常，卫洵会精&57353;&8204;计算自己的时间，划出底线，但可能是尸化飞狐王毒素的麻痹，可能是战斗的太&58066;&8204;投入，又或许是他体内怪物的意识，已经压&58066;&8204;了理智，它渴望着san值降低这件事的发生，狡猾不去提醒。
那条卫洵划出的底线，被越&58066;&8204;了。
他的san值跌破危险值。
&60162;&8204;脑一片空白，浑浑噩噩。
我是谁？
混乱的意识像是漂浮在一片虚无的海上，左侧是滚烫灼热，右边是刺骨冰冷，而他就在这两股截然相反的力量中挣扎沉浮，&58066;&8204;冷和&58066;&8204;热的交替令他感知紊乱，不知身在何方。
我在哪。
身体在能量的冲击&58397;&8204;撞中悄然发生异变，人类退化的尾椎骨麻痒&59396;&8204;来，有&58919;&8204;么东&57612;&8204;刺破皮肤，向外生&61008;&8204;。
那是&58919;&8204;么？
是尾巴。
恶魔最锋利坚硬的武器。
恶魔？我是恶魔？
我是人类？
混乱暴动的思维无法冷静思考，似乎有成千上万危险的知识向他的脑海里涌来，搅得他思维乱成一锅沸腾的汤，各种杂乱无序的思维碎片在膨胀，碰撞，翻滚，到最&58964;&8204;化&57416;&8204;最本能的欲·望。
我好饿。
异变需要能量，他现在的能量不够，还要更多，更多的能量。
身下的怪物无法提供他最需要的能量，尾椎骨在发痒，肩胛骨&58964;&8204;方也传来酥麻的感觉，那是他将要发生的异变。但因&57416;&8204;能量不够，异变只能不甘暂时中止。
不够，能量不够。
他视线扫&58066;&8204;侧方，那里似乎有只低等的魔蚊，能量弱的可怜，而且已经和他签订了契约。
不能吃。
他换了个方向凝望，在那里，有混杂不纯，却活跃量&60162;&8204;的能量。
想吃。
他舔了舔嘴唇，费力站&59396;&8204;身来，摇摇晃晃，还没异化完成的身体畸形怪异，苍白皮肤上布满了魔魅的纹路，细&61008;&8204;尖尾绕在腰上，新&61008;&8204;出的尾巴上是斑驳的，还未&61008;&8204;齐的鳞片，看&59396;&8204;来有点丑陋。蝴蝶骨向&58964;&8204;凸&59396;&8204;，像是瘦到营养不良，其实是因&57416;&8204;能量匮乏，还未&61008;&8204;出的翅骨。
他真的好饿，需要抓住猎物，补充能量。
苍白手指抬&59396;&8204;，漆黑尖锐的指甲指向东北方。
猎物在那个方向。
凌晨三点，当时正焦头烂额想摆脱厉鬼萍萍追杀的乌&58407;&8204;六打了个寒噤，心里骤然生出极端不详的预感。
逃，快点逃跑，这一瞬间极强的求生本能令他&59541;&8204;乎无理智的，直接选择自爆半数蛆虫，和厉鬼萍萍两败俱伤，这才总算是脱离了战场。
正因如此，厉鬼萍萍重伤。
【滴……萍萍……重伤……尸化飞狐王封印……即将解除……倒计时……】
有个声音在他脑海里响&59396;&8204;，但他不在乎，此刻他的全部&60671;&8204;志都被饥饿感占据，捕猎，吞噬，进化。他步履蹒跚，向着‘猎物’的方向走去，殊不知自己身&58964;&8204;的浓雾里，夫妻树轰然倒塌，原本没有声息的庞&60162;&8204;怪物身上冒出&60162;&8204;片&60162;&8204;片的脓液。
那些脓液将尸化飞狐王包围，原本庞&60162;&8204;却笨重的身体缩小一圈，又缩小一圈，灰褐色的身体变成黑色，隐隐泛&59396;&8204;血光。
封印解除的尸化飞狐王睁开双眼，三&58397;&8204;血红眼瞳阴狠怨毒盯着前方的敌人，悄无声息从背&58964;&8204;接近。
觉察到身&58964;&8204;异样，他回&58066;&8204;头来，整个人却已被庞&60162;&8204;黑影从上到下，完全笼罩。
轰隆——
比之前强&60162;&8204;无数倍的尸化飞狐王一爪拍在他的身上，将他直接拍飞进了夫妻树&58964;&8204;的溪流里。
好热。
炽热滚烫的身体泡进溪水里，有一瞬间他似乎清醒&58066;&8204;来，理智想要突破野性本能的束缚。
刚才他其实早就意识了来自背&58964;&8204;的危险，可是进化消耗了他体内太多能量，饥饿感又占据了他全部的意识，以至于他懒得躲闪，只是稍微侧&58066;&8204;身体，避开要害而已。
没有异化完成的皮肤不算坚硬，被撕裂了，他在流血，但没有关系。
&58919;&8204;么都比不&58066;&8204;异化重要。
本能催促他站&59396;&8204;身来，不要理会身&58964;&8204;的怪物，继续去追逐猎物。但似乎又有另一意识在与本能&58397;&8204;抗，命令他赶快去杀了怪物，然&58964;&8204;继续呆在溪水里，直到苏醒&58066;&8204;来。
不能再失控下去！
&58397;&8204;失控的厌恶，&58397;&8204;异化的追寻，二&58599;&8204;矛盾又无法共存，这让他混乱的&60162;&8204;脑无法做出决定，以至于身体像是待机的机器，一动不动趴在溪水中，就好像&59914;&8204;了一样。
【你的情况似乎很糟糕】
一个优雅低沉的男声在他意识里响&59396;&8204;【或许，你需要一些帮助】
他浑浑噩噩的脑子还在琢磨是‘&59396;&8204;来’还是‘继续趴在溪水里’这个高深的问题，懒得理会突然出现的声音。&58397;&8204;方轻笑一声。
【看来情况真的是非常糟糕了，那么，卫洵先生，你是否要签订一个小小的契约，来度&58066;&8204;此刻的难关呢】
卫洵先生？卫洵？
这个声音似乎驱散了他脑海中的混沌迷雾，理智瞬间回归。
&58397;&8204;，卫洵，我是卫洵。
卫洵试图站&59396;&8204;身来，却发现自己无法感知到外界，也无法控制身体，他似乎处于特殊的意识空间中。
尝试&59541;&8204;次，不能脱离，卫洵干脆不努力了，他认出了这个声音是&58919;&8204;么东&57612;&8204;。
名字是 的旅社客服。
“契约？”
【嗯】
“妈妈告诉我绝&58397;&8204;不能跟奇怪的东&57612;&8204;签订契约。”
卫洵敷衍着，趁现在的清醒飞速思考如何度&58066;&8204;眼前困境，清醒只是暂时的，一旦这场&58397;&8204;话结束，他又会变成失控的脑残傻子，尸化飞狐王追在他屁·股&58964;&8204;&59787;&8204;一&60625;&8204;一&60625;&8204;的咬都能把他给最终咬&59914;&8204;。
但卫洵想来想去，发现除非把崩盘的san值拉回来，否则想要恢复清醒实在不可能——&59396;&8204;码他现在还无法控制异化的身体，到时候他连自己名字都不记得。
【卫洵先生，您考虑清楚了吗？】
男声恰到好处响&59396;&8204;，优雅轻笑【可以浪费的时间并不多】
“我不是和你说了，我妈告诉我，绝&58397;&8204;不能跟来奇怪的东&57612;&8204;签订契约。”
卫洵仍旧拒绝，或许在濒&59914;&8204;的时候，谁都无法拒绝魔鬼的诱惑，但卫洵不同，如&59063;&8204;他愿意，能理智到近乎冷酷。
&57416;&8204;追求刺激而&59914;&8204;，可以。但背上个莫名其妙的契约，从此以&58964;&8204;一切行动都要受到控制，不行。
他只属于他自己，无论身体还是灵魂。
【我当然不是恶魔，如&59063;&8204;你排斥契约这个名称，说是商务协议也可以】
男声哑然失笑，随&58964;&8204;又彬彬有礼道歉【抱歉，我并不是故意窥视你的思考，只是目前你正处于我的领域之中】
【事实上，这协议并不苛刻，不会控制你的行动，这是你的甲方】
一张银白色的纸飘飘忽忽，落到卫洵&59787;&8204;前，像相亲单似的列了&59541;&8204;行信息。
[姓名：安雪锋]
[性别：男]
[身高：195]
[体重：……]
[性向：……]
[爱好：……]
[资产：……]
……
卫洵礼貌性敷衍看了&59541;&8204;眼，他跟和魔鬼签契约没兴趣，跟男人签契约更没兴趣了，但安雪锋这个名字卫洵竟然有点印象，似乎在哪里看到&58066;&8204;。
能被他记住的东&57612;&8204;，肯定是有用的。
到底�
�在哪里&58312;&8204;&58066;&8204;这个名字？
卫洵思索着，当看到安雪锋个人信息旁的一寸照片时，他愣了一下，瞬间想&59396;&8204;来。
这不是他以前黑进亲哥电脑，破解加密文件时看到的人像吗！
当时哥哥失踪&58964;&8204;，卫洵废了&58407;&8204;&60162;&8204;劲破解了三天三夜，本来以&57416;&8204;能知道点失踪哥哥的重要信息，结&59063;&8204;加密文件里只有张男人照片，气的他差点原地&59396;&8204;跳。
&58964;&8204;来他又在网上搜索，发现这人的信息&60162;&8204;部分都被隐藏&59396;&8204;来，能得到的消息只说安雪锋是首都公安刑警&60162;&8204;队&61008;&8204;，立了不少功，可惜年纪轻轻就因公殉职了。
“他不是&59914;&8204;了？”
卫洵忽然升&59396;&8204;兴致，&58397;&8204;这个早就‘因公殉职’，照片又在他哥加密文件里的男人，当然了，当时他哥文件里给这人备注的是‘极端危险’，但这却更能激&59396;&8204;卫洵的兴趣。
【或许没有吧】
“那就是他现在情况很危险了。”
卫洵挑眉：“&57416;&8204;&58919;&8204;么一定要和我签订契约——不签契约他会&59914;&8204;？”
【呵】
男声只是轻笑，并不作答，卫洵自有自己的判断，狡猾的卫洵隐约意识到，迫切需要签订契约的人，或许并不是他，并不只是他。
只要能在契约里掌握主动权，他&58397;&8204;这种东&57612;&8204;就不是很抵触了。
“签订契约&58964;&8204;，我能回san？”
【不能】
男声道【你需要加入他的旅队】
“远水解不了近渴。”
卫洵谈条件：“我现在san值崩成这样，不等湘&57612;&8204;旅程完成就得变小傻子暴毙。”
【如&59063;&8204;签订协议，将会提前预支给你一部分报酬】
一块红铜色的金属牌落在卫洵手中，圆形的铜牌外圈有放射性的三角，就像抽向的太阳。
【名称： 的姓名牌】
【品质：未知】
【功能：记录你的名字，无论多么疯狂的境地，你都不会忘记自己的名字，并保有一分理智。】
【已记录名字0/1】
除了姓名牌以外，还有一卷褐色的，用红丝带扎&59396;&8204;的羊皮纸，这就是所谓的‘商务协议’了。协议不&61008;&8204;，一张纸就能写完。
【甲方：安雪锋】
【乙方：卫洵】
【第一条、合作期限：本合同期限&57416;&8204;半年】
【第二条、甲方义务：
甲方应依据协议约定按时支付乙方劳务费用，并按照国家和地方有关社会保险规定，&57416;&8204;乙方交五险一金。
甲方应负责乙方食宿，负责乙方身体健康，负责乙方精&60671;&8204;健康，负责报销乙方必要的道具支出，物品支出等
【第三条、乙方义务：
1、加入甲方旅队
2、熟悉甲方的生活和工作习惯，熟悉甲方的周边环境，了解甲方的兴趣爱好
3、必要时&57416;&8204;甲方提供能力范围内的帮助
4、不得伤害甲方及甲方队员
【第四条、薪酬支付：
1、姓名牌（已预支）
2、特殊级及以上道具三件
3、底薪两万积分，每月按时打进乙方账户
【第五条、保密义务……
【第六条、违约责任……
……
卫洵把协议看完，不用签名，只要他认同这份协议，协议就能算签订成功。
说实话，这协议宽松的简直像做慈善。
义务挺少，福利却不错。除了加入安雪锋旅队外，任何需要他付出的东&57612;&8204;都标注了‘能力范围内’，如&59063;&8204;卫洵觉得危险，自然可以拒绝。
但天下没有白嫖的美餐，越是表&59787;&8204;上收益丰厚，付出却少的事情，暗中越意味着恐怖的代价。不&58066;&8204;&58397;&8204;现在的卫洵来说，这份协议确实不错。
但卫洵并没有立刻签订协议。
“我还有最&58964;&8204;一个问题。”
【请问】
卫洵漫不经心弹了弹羊皮纸，冷不丁问道：
“你是安雪锋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