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会。”明颖笃然,“我佳母妃处事公正,待母后也恭敬。母后去行宫安养之后,永昌名义上是由我皇祖母抚养,实则都是佳母妃在操心,他心里是念着佳母妃的好的。”
温青枫听得一愣:“若是如此,这兄弟相争倒真有些没头没脑了。”
倘使兄弟两个本事相当,哪怕一母所出,皇位这样让人趋之若鹜的东西要争便也争了。
可现下看来,这兄弟两个治国理政的本事根本没得比。既然如此,何必虚争一口气平白伤了兄弟情分?
温青枫觉得他们还不如兄友弟恭,待得今上百年之后,自有一个明君、一个贤王……外加一个快活度日的逍遥亲王,这不是挺好?
只是这样的假设,做也无益。
温青枫只得提醒明颖:“你固然可以盼着他们和气,但若真到了争端四起的那一步,你要想好你站哪边。”
“那我自是站永昕啊!”明颖不假思索。
话音落下,她忽而打了个寒噤。
若连她和驸马都已然在想日后站谁的问题,可见宫中已争成了什么样子。
宫里,永昌读书到半夜,听长姐差来的人禀了话,皱了皱眉头,问近前侍奉的宦官:“有这事?”
“下奴也……略有耳闻。”那宦官躬身,“下奴还听说,二殿下已罚过了身边的侍卫,扣了两个月的月银。原还要赐杖责,但因先动手的不是那些侍卫,就着人先记了档,日后有错一并罚过。”
“知道了。”永昌垂眸,继续读起了书。
那宦官怔了怔,小心提醒:“咱们这边……您看是不是也做做样子?一个巴掌拍不响啊。”
“不必了。”永昌摇头,“他那边是侍卫而已,几位伴读却都是世家子弟,不可相提并论。况且二弟素来爱出头,在朝堂上事事争强好胜,他们心里不免为我不平,我看这口怨气也存了许久了。如今在几个侍卫身上出了气,总好过日后将事情惹到二弟头上去。”
“这……”那宦官想想,迟疑点头,“也是。”
言毕他就退了出去。
永昌读完这一页,阖上书,疲惫地扶住了额头。
好累。
他估摸着时辰,猜想二弟应已至少睡下一个时辰了。三弟大概睡得更早,若是没睡,就又是在玩。
唯独他,日日苦读,无一日敢放松。
每逢这个时候,他总觉得疲累得难以支撑。他甚至渐渐明白了父皇在四川时与他说的话,午夜梦回时偶尔也会想,当个清闲的亲王或许真的更好。
他听说父皇已有意为他们兄弟三人挑选皇子妃了,来年就会有一场久违的大选,专为他们而设。
若他此时想全身而退,时机可谓刚好。他可以借着大婚请旨出宫开府,这是加封亲王前约定俗成的规矩,父皇自会明白他的意思。
可想起母后临终时的遗言,他还是不甘心。
他不甘心出宫开府,想住进东宫。他想让母后看到,他和永昕之间终是他略胜一筹,她的儿子没有她以为的那么差。
不远处的另一方院里,看不过眼的乳母进屋劝了几回,摇骰子的吵闹声终于停下来。几个手气不好的小宦官输得鬼哭狼嚎,赢了钱的嘻嘻哈哈地奚落他们。而永昀这个庄家自然赢得最多,胡乱塞了些钱哄住了那几个输家,就把他们都轰了出去。
唯独走在最后的那个被他拉了回来:“小卓!”
“嗯?”小卓忙停住脚,跟他回到屋里。
他压音问她:“你赢了还是输了?”
“赢了的!”小卓眉开眼笑,“三两银子呢!”
三两银子,放在民间可是不少钱。她母亲先前病重,多亏永昀出手相助才请名医治好了病,可后续的进补也总要花不少钱。
这些事小卓没再跟永昀提过,但自己能多赚些钱总是好的。
永昀却将那沉甸甸的钱袋子往她手里一塞,大方道:“我今天坐庄可赢疯了!你拿去用吧!”
“这……不行!”小卓忙将钱袋往回塞,“奴婢近来又没办什么紧要的差事,这怎么能……”
“快过年了!”永昀和她对着推钱袋,说辞找得一本正经,“快过年了,得有赏钱!”
小卓讶然,冷不防地还真被他框住了。
凝神一想——不对啊,过年可还有三个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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