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确是歇息。”宫女边回话边扶她起身,顾鸾点点头,更衣后坐到妆台前,就让人请了永昕进来。
永昕入了殿,端端正正一揖:“母妃安好。”
顾鸾从镜中打量他:“什么事这么着急?”
“母妃。”永昕堆着笑,上前两步,“把柿子借儿臣一天吧。”
顾鸾转过头,迎上他的笑脸:“干什么?”
“儿臣出去跑跑马。”永昕道,“看来看去还是您的柿子最好,又快又温顺,别的马都比不了。”
“少拣好听的说。”顾鸾挑眉,毫不委婉地戳穿了他,“你是想带岳氏出去吧?”
“……”永昕笑容僵住了。
“不行。”顾鸾睨他一眼,“秀女待选的时候没有出宫走动的道理。虽然这回大选就是为着你们,你父皇也不会管,但这些明面上的规矩咱还是仔细着点,别让朝臣们说嘴,明白么?”
永昕闻言,自知考虑欠妥,闷闷地应了声:“儿臣知道了。”
“不过呢,柿子可以借你。”顾鸾一哂,“带她先去驯兽司的马场玩一玩吧,还可看看别的飞禽走兽。等大选结束了,你父皇下了旨,你们再出去好好玩去。”
永昕面色一喜:“诺!”
说罢他就要走,顾鸾一伸手,又把他拽了回来:“哎,问你个事。”
“什么?”永昕浅怔。
顾鸾示意宫人们都退出去,暂且也不梳妆了,拉着他坐到茶榻边:“你大哥……真喜欢那位黄氏?”
永昕滞了滞,眉头拧起来,思索道:“大哥这几日确是提黄氏提得比较多。至于是不是喜欢,儿臣也说不准。”
顾鸾想想,换了个问法:“那你觉得黄氏为人怎么样?”
“儿臣没见过她两面啊,见面也就打个招呼。”永昕说着,沉了沉,“若非得说点什么……儿臣觉得她性子挺闷的,跟大哥不太像一路人。”
永昕觉得,他们三兄弟里大哥性子最沉稳,可沉稳不同于闷,大哥玩起来也能说会道的,黄氏不是那样。
顾鸾又问:“那谢氏呢?”
永昕:“哪个谢氏?”
“宣国公独女。”顾鸾道。
“啊——”永昕恍悟,“这人儿臣知道!”
顾鸾眼睛亮起来。
跟着就听永昕说:“没听大哥提过。”
顾鸾脸色一下又垮下去。
“要你何用。”她嫌弃地摆摆手,“去吧去吧,跟岳氏好好玩。永昌的事不用你操心了,没事的时候关照关照你弟弟,让他也想想终身大事。”
“儿臣知道。”永昕衔笑起身,向她一揖,“儿臣告退。”
待得永昕离开,宫人们就又入了殿,继续帮顾鸾梳妆。顾鸾坐在妆台前把玩着簪钗,满脑子都是孩子们的婚事。
永昕和岳氏的事情看来已八九不离十,最让人省心。
永昌和永昀……
顾鸾思量了半晌,吩咐宫人:“下午请宣国公家的千金过来坐坐,想个办法把这事透给皇长子。不必多说别的,直让他知道本宫召见了谢家小姐便是。”
“诺。”近处的宦官应了声。
她跟前的宫人们,素来都是御前直接调过来的人,办事既机灵又妥帖。
她这样吩咐下去,消息便会自然而然地“飘”进永昌的耳朵,分毫不显刻意。
而后,她便只消作壁上观,静看永昌的反应。
永昌如是毫不关心,权当没这事,那就是她和楚稷瞎操心了。而若他有所动作——过来打听也好、胡思乱想也罢,便都足以证明他对这位谢氏小姐还是有几分意思。
正所谓“关心则乱”。
书房里,永昌原正心如止水地读着书,听说佳母妃今日传了谁去,就蓦然抬起了头:“谢氏?!”
“是啊。”他身边的宦官点头,笑说,“说来也怪,前些日子也没怎么听皇贵妃娘娘提起谢家小姐,今日不知怎的就想起来了。”
永昌心弦一沉,脑子里一下乱了。
秀女那么多,佳母妃不会平白注意到某一个人,就连上巳那日看似随意点去的十几号人也都是精挑细选过的。
今日她突然召见谢氏……莫不是打算把谢氏的婚事定下?
永昌首先想到了二弟,可思及岳氏,他就安了心。
那是三弟?!
这个念头令他吸了口冷气。
三弟那么不学无术,可别祸害谢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