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若皎引着寇世子往外走,见寇世子满脸的不高兴,顺势把话题转开了:“世子可是遇到什么事了?”
寇世子觉得姜若皎是在关心自己,心情一下子好转了不少。不过提起去道歉时遇到的事,他就特别不开心,立刻与姜若皎说起自己受的委屈来。
他都去道歉了,军中那些人还是对他没个好脸色,真是太过分了。他从小到大走到哪不是被人捧着的啊,哪里曾受过这样的冷遇?
寇世子还特别提起了樊延,说这樊延就是故意让他难堪,他记住这人了!
姜若皎一听就知道他会认错、会道歉,完全是反抗不了平西王而已,要是他自己当真独揽西南大权,他根本不会觉得自己做错了,只会觉得别人不知好歹惹他生气。
姜若皎道:“倘若是你的朋友在那两艘船上,你也会让人撞上去吗?”
寇世子顿住。
要是他朋友在上面的话,他当然不会那么做。
“我确实不该那么做,我当时就后悔了。”对上姜若皎直直望过来的眼神,寇世子有些慌,脱口而出就是卢氏宽慰他的话:“他们不是没事吗……”
姜若皎道:“他们没事是因为他们反应快,换成我的话说不准已经没命了。世子这种做法,与京城那当街杀人的权贵又有什么区别?”
寇世子反驳道:“我没想杀他们……”
姜若皎道:“可世子确实差点要了他们的命。这种差点夺人性命的事,难道世子纡尊降贵地道个歉就能让所有人当没发生过吗?同生共死的战友差点枉死在自己人手上,但凡有点血性的人就没法对下那种命令的人笑脸相迎,世子难道还想在军中受到热情招待不成?”
寇世子听了姜若皎这番话,觉得姜若皎说得对,可又有点难过:“你怎么帮他们说话?”
“因为我也和他们一样,只是寻常百姓而已。世子你起了这样的头,也许我将来哪天也会在街头被人下令碾死。”姜若皎说道。
寇世子急了:“胡说,你马上就要嫁给我了,怎么可能会遇到那样的事!”
姜若皎道:“所以世子是觉得别人就活该遇到这样的事?”
“我不是这个意思。”寇世子从来没想过这么长远的东西,听姜若皎把事情掰碎了讲给他听,他才明白平西王为什么会震怒到生出把世子之位给别人的念头来。寇世子蔫耷耷地问,“那除了道歉,我还能做点什么?”
姜若皎道:“世子少些出去玩耍,多读些书,勤练武艺,旁人自然会看见你的悔过之心。若是世子还像没事人一样每日呼朋唤友到处玩乐,也就不能怪别人不给你好脸色看了。”
寇世子一听到说要自己闭门读书练武,下意识就很抗拒。
可他想不出更好的法子,而且感觉姜若皎说的话极有道理。
寇世子余光往姜若皎脸上看去,瞧见了阳光越过花木落在她颊边,衬得她耳朵边细细的绒毛都格外清晰。他心里仿佛也被拂动的花影搔了一下,忍不住伸手去抓姜若皎的手腕:“我都听你的,但你不许再和别人相看,得乖乖等我父王派人来提亲。”
姜若皎想抽回自己的手,又怕寇世子再在这里待下去会发现樊延在屋里,只得给他来了个顺毛捋:“好,你快回去吧,省得王爷又生气。”
寇世子听姜若皎没再拒绝嫁给自己,一早上的郁闷全没了。
果然,她还是愿意嫁给他的,只是不好意思而已。
刚才见他不开心,她不就主动关心他吗?
寇世子喊上自己带来的人喜滋滋地回平西王府去。
回到家中,寇世子又有些不踏实,没回自己院子,先跑去找他娘,让他娘去催催他爹早点去提亲,省得夜长梦多,又有哪个不长眼的想和他抢媳妇。
卢氏见儿子去了趟姜家食肆,态度竟转变这么大,越发觉得姜若皎给他灌了迷汤。
不过儿子不再和丈夫对着干是好事,她压下心里的不舒坦应了下来,等寇世子屁颠屁颠离开后便去寻平西王说起此事。
平西王现在已经知道自己儿子什么德性,只要别人愿意哄他,随便来个人都能把他哄得服服帖帖。听了卢氏的话他也不觉欣慰,只说道:“行,你把该准备的准备上,我过几天就请人到姜家提亲去。”
平西王府这边正商量着提亲之事,姜若皎也在和樊延说起近来发生的种种变故。
樊延刚才一直在屋里听着姜若皎与寇世子说话。他捏起拳说道:“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你?”
姜若皎摇着头说道:“旁人眼中是我配不上他。”
樊延把拳头捏得更紧:“我该早些回来。”
他若早些回来,姜若皎姐妹二人又何至于被人欺辱这么久,最后姜若皎还得嫁给那么个风流纨绔。她难道不该寻一个真心喜欢的人,和和美美地过一辈子吗?她聪慧早熟,便活该摊上这样的事吗?
“你如今在军中也算崭露头角了。你若当真牵挂我们,以后上阵杀敌不要再那么不管不顾就好。”姜若皎并不觉得樊延回来得晚,如果他没有早早去投军,怕是也没法像现在这样想向寇世子叫板就向寇世子叫板。她笑着道,“有你这个千户义兄在,以后我就可以放心施为,不必担心我们无路可退了。”
樊延知道她这么说只是在宽慰自己。他见饭点过了,外头估计已经没什么食客,起身说道:“我回军中去了。”
姜若皎道:“不等映雪回来见一面?”
樊延摇头:“我是告假出来的,不能在外面待太久。”
姜若皎想到他们从小便不太对付,以姜映雪的脾气见到樊延估计也只会臭骂他一顿,便也没再多留他。
樊延出了食肆,迎面遇到个锦衣公子骑马经过,也没放在心上,径直出城回了军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