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的丈夫亨利是个木匠,承袭父亲手艺的他在父亲老亨利死后就成了村中唯一的木匠。
木匠活计赚不了多少钱,时不时还有人用物资来抵现金。好在村中没有和亨利竞争的同行,玛丽与丈夫生活得还算滋润。结婚的第二年十九岁的玛丽就生下一个女儿,女儿被她祖母取名为安吉琳。
安吉琳今年六岁了,谁想安吉琳的六岁生日才刚过完一周,上山伐木的亨利就被发现死在了森林里。
这个可怜的男人似乎是一脚踩空,从坡上摔了下来。他的脖子撞到了下方的树干,当场就一命呜呼。
玛丽与大自己五岁的丈夫感情很好,她无法接受丈夫的英年早逝。亨利死后她终日以泪洗面,又为了抹平伤痛开始借酒浇愁——家里有不少村人拿来抵木工钱的葡萄酒。这些葡萄酒有些是老亨利还在做木工时就收下的,放到现在已经是陈酿。
玛丽成天烂醉如泥,活得浑浑噩噩。半个多小时前她接到母亲捎来的口信,得知独居的母亲病了。于是她醉醺醺地叫来了女儿安吉琳,让安吉琳把家里最后一块鸡蛋糕带去给住在森林里的祖母。
探病礼物只有一块鸡蛋糕实在是寒酸了些,玛丽想了想,又塞了一瓶葡萄酒到安吉琳手上挎着的篮子里。
“告诉祖母,酒是万能药……不管是发烧还是感冒,喝杯热酒都能治好的。”
醉鬼玛丽咕哝着,也不知道是解释给女儿听,还是试图说服自己自己给病人送葡萄酒这个行为没问题。
“知道了妈妈!”
懂事的安吉琳用力朝着玛丽点头。她去披上了祖母送她天鹅绒斗篷。
那斗篷红得像盛放的玫瑰,红得像熟透的草莓,红得像鸽子的鲜血,安吉琳那鲜红的背影就是玛丽最后的记忆。
拍掉猎-枪上的落灰,检查过猎-枪与猎-枪里的火-药,叶棠扛枪在肩头,一把撕开了自己的长裙裙摆,把裙摆系到大-腿处。
她穿的玛丽不是别人,正是童话故事《小红帽》里小红帽的亲妈。
是让女儿独自出门,间接导致女儿与母亲差点儿葬身于狼腹的大罪人。
在童话《小红帽》中,猎人碰巧路过祖母家,机敏的他剪开了睡着的大灰狼的肚子放出了小红帽和祖母,小红帽则往大灰狼的肚子里填上石头,祖母缝上了大灰狼的肚子。醒来后口很渴的大灰狼挺着沉重的肚子去井边打水喝,结果掉进井里淹死了。
坏人有坏报,善良的人们以智慧战胜吃人的怪物。作为童话的结局,《小红帽》无疑是happy endg问题是:现实里没有被大灰狼吃进肚子里还能活着的人。
与其坐等猎人凑巧解救小红帽与她的祖母,不如自己亲自动手让大灰狼没法靠近小红帽来得实在。退一万步讲,哪怕小红帽与祖母在大灰狼肚子里还能活个好几小时,叶棠也不愿意放一个六岁的孩子和一个生病的老妇人被关在一个黑漆漆的密闭空间里几小时。
是的,她要去救小红帽。要在原主的妈被大灰狼吞掉以前先收拾了那只巧舌如簧的畜生。
以成年人的脚力,从村子走到原主母亲的家大约需要半个钟头的时间。以小红帽的脚力与体力,她应该已经到了半路上。这就是说,小红帽差不多该遇上大灰狼了。
叶棠加快了脚步。
村口有几个闲汉正一边啜饮着小铁罐里的葡萄酒一边在发自家婆娘的牢骚。看见不顾仪态露出白嫩长腿的叶棠,几人都吹起了口哨。
“咻咻——”
“好白的大-腿啊!玛丽你这是想通了,决心要忘掉你那死鬼丈夫了吗?哈哈哈——”
“对对,装模作样的人最无聊了!玛丽你这么年轻,想要钱完全可以‘身体力行’地赚嘛!我们可不介意帮你的‘忙’!”
嘻嘻哈哈的笑闹声中,闲汉们冲着叶棠张开双臂,一派等着叶棠扑进他们怀里的样子。当然了,就算叶棠不扑进他们怀里、想躲开他们,他们也会扑上前去,抓住叶棠。
叶棠猝然停步。她取下背上的猎-枪握在手里,眯起一只眼睛就瞄准了闲汉们。
——这可巧了不是?这把猎-枪她没有用过,猎-枪的性能与状态她一无所知。她确实需要靶子来试试这把猎-枪,而这些人正好撞了上来。
“我数到三就开枪。”
闲汉们只看清了叶棠的白大-腿,却没注意到叶棠背后背的黑猎-枪。等被叶棠用猎-枪指着,这才都是一愣。
被黑洞洞的枪口指着,其中一个闲汉故作镇定地上前两步,猥琐地调笑道:“玛丽,枪可不是玩具。来我这里,我这里有更适合女士玩的枪——”
咔嚓。
清脆的上膛声让闲汉油腻的笑容凝固在他的脸上。
叶棠好整以暇地勾唇。
“三。”
砰!
枪管右后方的点火装置被叶棠扣下扳-机的瞬间,弹簧机构让燧石与火镰撞击生火,点燃火镰下方药池内的火-药。火-药使子-弹从枪管中飞射而出。
为首的闲汉眼睁睁地看着叶棠开枪,跟着右脸颊上一片灼烧般的刺痛。他下意识地伸手一摸,立刻摸到了一手的鲜血。
“噢,我是第一次用猎-枪。看来准头还不是太好。放心吧,下一次我一定会瞄得更准一些。”
闲汉一抬头就瞧见了笑着拉动枪栓的叶棠。
村子里的人几乎都用同样的步-枪当猎-枪。这种步-枪一次可装填五发子-弹,每射出一发子-弹,只要拉动枪栓就可以再射出下一发子-弹。
“疯、疯子!!”
“疯女人!玛丽你这个疯女人!”
“玛丽疯了!”
被叶棠的气势所慑,闲汉们一哄而散。跑路时还不忘辱骂叶棠两句。
不想就这么一回头的功夫,闲汉们被悬挂在村口用以指路的木牌给砸到了脑袋上——方才擦过为首闲汉脸颊的那颗子-弹也擦过了村口悬挂指路木牌的绳索。闲汉们一跑,本就只连着最后一点的绳索顿时断裂。人在木牌下的闲汉们也就被一连串的木牌砸了个眼冒金星。
把猎-枪背回背上,从闲汉们的身边走过。叶棠活动了两下手臂,尽力让自己走得快些。
这具身体的状态实在是太差了。她刚才瞄准的时候手指一直在无法控制地颤抖,眼睛看东西也带着一层朦胧。这不是一时醉意造成的,想来原主已经有酒精中毒的症状。
平和从容的心态与健康正常的身体通常是二位一体。要想过好日子,就不能坐视不管差劲的身体状况。叶棠想等她解决了大灰狼,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彻底让这具连血液似乎都散发着葡萄酒味的身体排出酒精的余毒。
春天的森林,日头没有多毒。叶棠努力整理着原主的记忆,小跑了不过五分钟就开始气喘吁吁。
看来她还需要增强基础体力。
这样柔弱的身体可没法保护自己和小红帽——她一个寡妇,一旦表现得软弱可欺就真的会被人欺负到头上。金妮也好,那些闲汉也罢,她不可能一直用猎-枪解决问题,也不可能时时都带着猎-枪,让猎-枪里永远都有子-弹。要想保护好小红帽和自己,她的拳头必须和她的心一样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