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化形, 男俊女美。
尤其是血脉尊贵的大妖,美貌者比比皆是,漂亮到雌雄莫辨的更不在少数。
光看脸, 男妖若是想扮作女子,也没有太重的违和感。可一旦搭配宽厚的肩膀、坚硬的胸肌、爆衫的肌肉, 就不是闪瞎狗眼的事了!
简直是人间噩梦……
当枫斗顶着一个“蒜头”式的发髻,脸涂得死白, 唇抹得鲜红, 连微笑都能露出八颗黑牙时,缘一近乎窒息地别过了眼,不忍再看。
拔眉染齿妆盛行于平安时代, 是当时贵族男女最爱的妆容,也是身份地位的象征。虽说到了镰仓时代早已不兴,但并非断了“传承”,至少花屋女子的妆容仍有它的几分影子。
然而, 枫斗是个近两百岁的犬妖。
从镰仓往前推两百年, 他也是踩着平安时代尾巴出生的妖。在他成长时,人类以“拔眉染齿”为美;自他长大后, 一想到人类女人就会想起这个妆容。
“怎么样?”枫斗肌肉满满,“是不是很像人类的贵女,有一种碰了就碎的柔弱感?”
你对“柔弱感”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缘一:……
如果人类的贵女都像枫斗一样, 那么斗牙王见到十六夜之后,怕不是跑得比无惨见到他还快。
“枫斗, 换回你原来的装束吧。”缘一觉得眼睛疼。
“大人, 我好不容易才换上。”枫斗不以为意,“不试试怎么知道结果?”万一鬼王就好这口呢?
缘一:……
可惜,无惨虽出生在平安时代, 但他审美在线,真不好拔眉染齿这口。待见视野内出了“蒜头”一二,就明白狗离他已经不远了。
该死的犬妖,怎么甩也甩不掉!
竟然还妄想扮成女子哄骗他猎食,他们到底在看不起谁?就凭这种一言难尽的妆容,把自己卖进花屋也只能得十个铜板。
压根比不上他,他进去就是花魁!
不对,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今晚他该怎么保平安?
被犬妖长追不放后,无惨算是明了一件事:不妖壁可以遮掩他的气息,但盖不住他狩猎时的血味。
无论他是想吃人,还是给人注入自己的鲜血、造就几名拥趸,只要过程中有一点气味泛开,就是在泄露自己的行踪。
他永远别想摆脱犬妖,除非是死。
想到这,无惨几欲呕血。
他恨不得时光倒流九年,回到过去狠狠掌掴“想去犬山苟命”的自己,再把“即将招惹犬妖”的下属们全杀了!
要不是听信了蠢货的建议,他何至于此?
要不是蠢货惹了不该惹的妖,他或许还窝在丹波过得好好的。
但凡活得久,就没有他熬不死的主——
鬼杀队有呼吸剑士又怎样?剑士仍是人类,就算把刀练到极致,他能活过百年?
犬夜叉是长生种又怎样?这年头想拿半妖当补品的妖怪多得是,没准几百年后,犬夜叉不小心栽了呢?
唯一棘手的是杀生丸,可无惨相信,只要他能苟,苟不住的终归是别人。所以活下去才是第一要事,尊严和节操通通可以不要!
于是,无惨立刻性转为女,堪称业务娴熟地把自己“献”给了山鬼。又趁山鬼为难犬妖之际跑路,遁入人类大城,不复再见。
“又让他跑了。”
犬妖一脚踩碎山鬼的脑袋,眸中一片猩红:“我已经没耐心了,我们毁掉那座城吧。”
“越混乱越助长他的实力。”枫斗道,“每次他吃了人,逃跑的速度都会更快一些。我们要是毁城,只是方便他吃人而已。”
并且,妖怪若是在人间大开杀戒,会引起神道各方的追杀。凭实力不怕是一回事,给本族添麻烦是另一回事。
最关键的是——
“犬夜叉大人亲近人类,我们随意杀人会招来他的嫌恶。”
“啧,那怎么办?”
“杂碎都能混进去,我们不能?区区人类城池而已。”
别说,还真不能。
拔眉染齿就算了,曾经的贵族男子也这么做过,可一身腱子肉的男人非要穿小袖是什么鬼?
顶尖猎人往往以猎物的姿态出现?
不,这不是猎物,这是凶兽!
见状,尾随而来的缘一叹道:“还是我来吧。”
对付无惨不难,难的是要在不伤人的情况下杀死他。
“你们守在大城附近,我负责把他逼出来。”缘一道。
难道兜兜转转,还是要犬夜叉帮他们收尾吗?
不,不行!成年犬妖的尊严何在?这不应了杀生丸那句“没必要在乎败者的承认”吗?
“大人,请交给我们吧。”
“你守在外面就好。”
缘一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
事实证明,面对从他们手里一而再再而三苟到命的无惨,犬妖真打算跟他死磕到底。无惨敢转性入城,他们就敢变身入内。
一时间,大城中多了近二十只奶狗。他们走街串巷,他们猫嫌狗厌,却特别招人类小孩喜欢。
往往,他们会因本能占据上风而跟着擅长撸狗的孩子走了。等夜深人静化作人形,才会道一句“可恶,真是狡猾的人类幼崽,害我又忘记了犬夜叉大人交代的正事”。
亦或是赶跑了城里的猫,并占领猫的地盘。一窝奶狗凑在一起汪呜狗的胜利,像是斗败了豹猫一样。
无怪乎兄长化作妖犬后会把他当作玩具,这批犬妖现出原形后更是“可怕”百倍。
他们看见人类丢出的东西,居然还会扑上去叼!
叼!
缘一:……
明明跟兄长差不了几岁,为什么狗与狗之间的差距能这么大?
此刻,掌握大批犬妖黑历史的缘一忽然庆幸自己是只半妖,而不是一整只狗。且,他为兄长和同族以“我有一整只狗的血统”为荣而感到深切的悲伤。
不对,他也忘了正事。
“兄长说得不错,指望他们是不可能成事的。”缘一喃喃道,“因为现在是狗,所以不记得正事吗?”
确实,变成狗的话,看上去不太聪明的样子,他就不该指望他们能找到无惨。
而且过多地关注犬妖,他也疏忽大意了不少。三天过去了,他还不知道无惨躲在哪里?
鬼王的味道依然在城中,可并非汇聚在某一处,而是弥漫在全城。
缘一不再等待,转而细致地搜寻起来。
殊不知,如果他的天赋是剑道无上限,五条家的天赋是六眼无下限,那么无惨的天赋就是苟命无极限。
缘一在见到无惨的第一面就练成了日之呼吸第十三型,而无惨在众狗的追杀下,无师自通了傀儡之术并用之苟命。
鬼王忍着剧痛,以血鬼术分离大半的血肉做成三个傀儡。一个自爆混淆视听,一个留驻城主府,一个埋在花街内。
后两个之中只要有一个死去,另一个就会往反方向夺路而逃。它们足以帮他引开犬妖,给他争取足够的逃跑时间。
他要藏起来,躲上几百年才好!
藏哪里?
藏……
突兀地,与他保持着联系的两个傀儡全被杀死。有一种熟悉的灼烧感沿着“联系”传来,给予他日轮刀劈在身上的痛感。
无惨满脸扭曲!
他再次想起了被切片的剧痛,再次记起了被死亡支配的恐惧!穷追不舍的犬夜叉,仿佛是针对他的避无可避的天灾!
【我是杀了你们的家人,可你们人类为什么这么在乎?死亡而已,不是我,也会是其它事情造成,把遇到我当作一场天灾不好吗?】
每每被鬼杀队围堵,他都会说这句话。
可现在,这句话被半妖甩到了他的脸上!
把半妖当作天灾不好吗?
滚!滚开,不要过来!他不要死,他不想死,无论如何都……
无惨已经无法思考缘一用了什么手段一击消灭两个傀儡。他只知道,因为他与傀儡存在联系,所以被半妖找上是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