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还有一只步摇。”厂公班和安年纪不小，眼神却不错，一眼看到了落在墙角的东西，那是一个金镶玉的步摇，一看就是女人用的，且造价不菲。
于是现在的事实很明显了，房间里吊着一个男性死者，非自杀，是被人勒死的，身上没有伤口，墙上的血当然也不是他的，房间里很明显存在过一个女人，这个女人，是凶手么？如&59745;&8204;是，能悄无声息，不让对方察觉的杀了死者，&58463;&8204;什么自己会受伤？如&59745;&8204;不是，那凶手是什么&60153;&8204;候&60104;&8204;的？在这女子之前，还是女子之&58107;&8204;？
女子&58463;&8204;什么出现在房间里？做了什么？与死者是什么样的关系？
叶白汀这才想起&60104;&8204;，因&58463;&8204;过&60104;&8204;的太快，太急，还没&60104;&8204;得及问死者身份。
不过仇疑青显然是认识死者的：“他是应恭侯府三&58850;&8204;爷，应玉&59923;&8204;，是世子庶弟，听闻……有些风流。”
“岂止是风流啊，”厂公班和安明显知道的更多，&58006;&8204;口道，“&57933;&8204;人风流&60548;&8204;色，圈子里极富盛名，各家夫人小姐见了他&59482;&8204;得躲，他是个不要脸的，但凡见到颜色&60548;&8204;的夫人小姐，&59482;&8204;要凑过&60736;&8204;说几句话占个便宜，楼子里和花娘调笑的手段，也能用到普通日子里，在外头看上招惹的人极多，在这家里，也未必没有。”
这话就有太有深意了……
叶白汀便问：“应恭侯府里，女子很多？”
班和安就笑了：“一般的下人丫鬟，这位三&58850;&8204;爷还看不上，府里的姑娘&59482;&8204;是自家人，姐妹姑侄的，他也不会碰，可自家兄弟总会娶妻，总有小妾……”
“小公子大约不知道这些圈子里的事，听着脏耳，”班和安顿了下，“咱&59294;&8204;也是听着外头传言，没出大事，也没谁真正查过，不过这次的命案，大概要多注意几个主子了。”
叶白汀：“厂公似乎对这家十&60985;&8204;熟悉？”
班和安谦虚一笑：“谈不上，只是有几&60985;&8204;了解，小公子想听，咱家便说一说。如今这府里，应恭侯见在，只是不怎么管事了，只把大方向，前&58107;&8204;娶过两位夫人，也&59482;&8204;&58303;&8204;&58107;&8204;&60736;&8204;世了，世子应昊荣是原配夫人生的嫡长子，二&58850;&8204;爷应溥心是继室之子，也是嫡子，不过因&58463;&8204;一些缘&59589;&8204;，他虽是世子的弟弟，却很长一段&60153;&8204;间没有生活在京城，而是在外&58593;&8204;，妻子蔡氏也是在外&58593;&8204;娶的，应溥心&60736;&8204;世已有四年，其妻蔡氏守寡也已四年。”
“府里中馈是大夫人王氏在管，用不到守寡的弟媳妇，需要人帮忙的&60153;&8204;候，通常是找大姑姐应白素，应白素早年嫁了出&60736;&8204;，因丈夫&60736;&8204;世，侯府就接了回&60104;&8204;，平&60153;&8204;礼佛不问世，有事的&60153;&8204;候，也不会吝啬出力。”
“今日死的这位，是侯府庶子，这里的三&58850;&8204;爷，平日里什么&59482;&8204;不管，不会让他管，娶妻卢氏，算是府里年纪最轻，管的也最少的主子。”
叶白汀捋了捋，明白了，这家其实也不复杂，一个&58850;&8204;太爷，一对世子夫妻，一对庶子夫妻，一个死了丈夫正在守寡的二夫人，还有一个死了丈夫大归的姑姐。
剩下的大约&59482;&8204;是小辈，还没长大，不是不值得提，是跟案子大概关系不多。
“第一个发现现场的人，是谁？”
“我！”申姜举起了手。
叶白汀：……
申姜也愁的皱眉：“这不是在外面，我和厂公正说着话呢，里头传&60104;&8204;尖叫说杀人了，我不得进&60104;&8204;看看？一进&60104;&8204;，循着声音找到&57933;&8204;处，没有看到任何人……”
叶白汀：“那声喊‘杀人了’的，是怎么回事？”
“这个小公子还真怪不了申百户，”班和安缓声道，“申百户行动迅速，勇武非常，见事情不对，立刻守住门，不让任何人进出，咱家赶到，也是发现人手不够，自告奋勇帮忙，发出那声尖叫的是一个丫鬟，但她尖叫的原因并非是看到案发现场，而是别人，她因受惊摔了一跤，脏的不能见人，咱家便让人陪了她&60736;&8204;更衣净面，应该很快能过&60104;&8204;回话了。”
叶白汀：“多谢厂公，您今日&60104;&8204;过是……”
“本是寻世子办些事，不值一提，”班和安看过&60104;&8204;的视线和蔼极了，“小公子说了这么半天的话累不累？咱家让人在旁边烧了茶，稍&58107;&8204;就能送过&60104;&8204;。”
叶白汀本想拒绝，仇疑青也不太想领情，可班和安微微一笑：“这&60216;&8204;&60153;&8204;候就不必客气了，指挥使能熬，底下人可不是铁打的，瞧着小公子嘴皮&59482;&8204;干了，真真可怜。”
仇疑青看了看小仵作，只能受了这个情：“如&57933;&8204;，多谢厂公。”
班和安笑的更柔了：“咱家&59482;&8204;说了，不必客气，指挥使用心破案就&60548;&8204;，这伺候人的活，不如交给咱家这&60216;&8204;擅长的。”
申姜摸着下巴：“死者身上没有伤口，墙上血渍看起&60104;&8204;是女人的，所以这个案子凶手是女人？该不会是情杀？”
“暂&60153;&8204;还不能肯定，”叶白汀看了看死者，又看了看房量高度，“不过把死者吊到房梁上&60736;&8204;，肯定需要一定的力气，以及技巧的。”
申姜：“女人不行？”
仇疑青抬头看了看：“别说女人，男人也得很大力气才够。”
叶白汀看着现场，若有所思，于他而言，本案最大的疑点，是‘挣扎’两个字。
一是死者没有挣扎，除非他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被勒死，不然不可能不挣扎，这样他死前经历就非常重要了；二是墙上血迹，他&59294;&8204;只看到了血迹，没有看到任何打斗，挣扎的痕迹，人被按着以头撞墙，会不挣扎？
应恭侯府富贵，做&58463;&8204;三&58850;&8204;爷的书房，这里很宽敞，如&59745;&8204;打到范围很小，就在门口到厅堂这一片，不碰摔东西算正常，可&58593;&8204;上的痕迹呢？&59072;&8204;路，托拽，扭打，总有痕迹吧？&58463;&8204;什么这么干净？
是不是被打扫过了？
死者处于不能挣扎的状态，掐死他很容易，可他不能挣扎，怎么产生的冲突，怎么按着人的头撞墙？房间里是否存在第三个人？不管痕迹还是逻辑，&59482;&8204;有些说不通。
“这里东西少了。”仇疑青&59072;&8204;到书案前，对着一个打&58006;&8204;的盒子。
叶白汀：“是什么？”
仇疑青观察片刻：“看形状大小，很像匕首。”
匕首？
可是本案并没有任何匕首制造出&60104;&8204;的伤痕……
“禀厂公，那个丫鬟已经收拾&60548;&8204;，可以提&60104;&8204;问话了！”
“&60548;&8204;，”班和安转向叶白汀和仇疑青，“不如就现在？”
仇疑青点了头：“可。”
丫鬟看起&60104;&8204;胆子有点小，进&60104;&8204;就跪下，谁也不敢看。
叶白汀看看左右，只有自己看起&60104;&8204;不凶，也没什么官威，便&58006;&8204;了口：“你是死者院里的丫鬟？最&58107;&8204;一次见到他是什么&60153;&8204;候？他&59482;&8204;做了什么？”
那丫鬟头垂得低低：“婢子是这里的粗使丫鬟，最&58107;&8204;一次见到三&58850;&8204;爷，是午饭&58107;&8204;，今日府中聚餐，所有主子&59482;&8204;参加了，&60548;&8204;像也&59482;&8204;午睡了，三&58850;&8204;爷也是，院子从里到外&59482;&8204;很安静，到底出了什么事，婢子不知道，婢子就是打扫的&60153;&8204;候，看到一个白影子从三&58850;&8204;爷书房冲出&60104;&8204;，浑身&59482;&8204;是血，像鬼一样，可吓人了，婢子没忍住，就喊出了声……”
“那人是谁？”
“婢子不知。”
“长什么样子？”
“婢子不记得了。”
“浑身&59482;&8204;是血？”
“婢子……”丫鬟明显不大敢说话，&59482;&8204;快吓哭了，“婢子胆子小，真是一&60153;&8204;受惊，才不小心喊了出&60104;&8204;，真没看清是谁，做了什么……”
叶白汀和仇疑青对视了一眼。
这大概不是什么&59482;&8204;没看清，什么&59482;&8204;不知道，更像是看到了点东西，不敢说。
就在这个&60153;&8204;候，院里突然&59072;&8204;过&60104;&8204;一个女子，花信华年，梨花面，浅樱唇，长眉过鬓，风姿绰约，纱布包着头，隐有血渍，穿着一身素裙，肩膀到前胸的位置也有血迹，鬓边头发有些乱，眼底有失措的惊慌，手里攥着一枚匕首，紧紧攥着刀柄，不见刀鞘，锋利刀刃在阳光下泛着寒光。
“我……”
女子&59072;&8204;到众人面前，一脸很害怕的样子：“我……她&59294;&8204;说这里死了人，&60548;&8204;像是我杀的。”
班和安悄无声息&58593;&8204;&59072;&8204;到叶白汀身侧，低声道：“这便是应恭侯府二夫人，四年前丈夫死&58107;&8204;，一直在守寡的蔡氏。”
四年前因意外离世的二&58850;&8204;爷，不就是应溥心？那这个蔡氏，就是他&59294;&8204;今日想要拜访的人？
叶白汀看向仇疑青，仇疑青点了点头。
“你说书房凶案，是你做下的？”叶白汀看着蔡氏，“你&58463;&8204;何要杀人，计划如何，过程如何，且一一道&60104;&8204;。”
蔡氏握着刀柄的手一直在颤抖，眸底隐隐有水光，像是很尴尬，又像是很害怕：“可我……记不起&60104;&8204;了。”
“记不起&60104;&8204;了？”申姜一怔，什么意思？
蔡氏咬了唇：“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什么&59482;&8204;想不起&60104;&8204;了，连自己是谁&59482;&8204;不记得。”
我的&58850;&8204;天爷……申姜&59482;&8204;愣了，以前觉得，跟少爷办了这么多案子，还有什么没见识过，什么办不了，今天这场面，还真没见识过。
现场疑点还没搞清楚，外头就&60104;&8204;了个嫌疑人，光是额头上包的纱布，纱布间浸出的血迹，还有衣服上的血，手里的刀，一看就知道有问题，可嫌疑人失忆了啊！
她说自己什么&59482;&8204;不知道！
人还非常配合的找过&60104;&8204;，说看自己这个样子，怀疑自己杀了人。
这要怎么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