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 [4]
“公布部分实时观众评论？”
在第二场公演结束后, 选手们三三两两结伴往广场走去，议论声从四处响起。
大家猜测着pd话语的意思。
“什么意思？可以让我们看观众的评价啦？我有点紧张啊。”
“哇是实时评论啊，终于可以看看自己走的路线对不对了。”
“我们节目组怎么样？会火吗？看的人多嘛？同期好像也有其他节目选秀, 不知道谁收视率高。”
期待和不安同时在路上蔓延。
在节目组中最难的一点，就是没法得知外界情绪。
不知道自己的做法对不对、不知道观众喜欢的是哪一种、不知道节目组火不火能不能出名。
现在终于有一个机会, 让大家都欢欣鼓舞。
差不多都要忘记之前发生在选手休息室里的事情了。
也有细微语言悄悄蔓延。
“看她们刚刚打架，难道银莲是故意摔倒设计的？她长得那么可爱, 居然会做出这种事？”
“人不可貌相咯, a队本来是能有完美舞台的队伍，现在全毁了。啧, 可惜啊。”
啧啧的感叹声传到你的耳中。
你在心里点点头, 转头往后瞧了一眼，a队的人几乎都在后面。
每个人都是失魂落魄的模样。
银莲正低着头轻轻抽泣，一只手捂住眼睛，楚楚可怜分外动人。
吕叶像是终于反应了过来，掀开遮挡眼睛的黑布, 看清了银莲的真面目。
在这种时候她没再吵囔，只时不时冷哼一声, 脸上都是强行压制的冰凉怒火。
其余的几个人脸上都是茫然。
在节目组发生意外、曲队长强行救险、休息室里爆发争端动手后, 她们就懵逼到现在。
这和她们想象的组队舞台完全不一样。
你能看到银杏的脸都要变绿了，在心底忍不住就想哼笑。
昨天眼巴巴从b队溜到a队去，想要一个更好的机会, 现在才发现境遇反而变得跟个糟糕。
你还记得后面银杏会怎么样伤人, 现在倒是不为她难过。
反而有点小开心。
你在心底小小的锤了锤自己的良心, 在嘴角扯出一个笑。
看到她们倒霉你就开心。
如果没有昨天那一闹，按照原本的剧情，她们的确会有一个完美舞台。
的确是可惜啊。
“没想到b队表演得那么好。十夏也太强了, 裴戈她们也超厉害的。”
“在经过一个晚上的磨合，每个人都配合完美。和a队简直是两个方向的对比。”
“a队的都要傻了吧？不过曲队长也是真的强，一个人撑起一首歌，猛。”
“不过舞台也不是一个人的事情，a队其他队友完全配合不起来，感觉不太行。”
顺着话题挑起的议论小小声流传，隐隐约约传到后方。
你抱着看好戏的心情又悄悄往后瞅了眼。
吕叶面色变得更差劲，银莲现在连抽抽搭搭的声音都不发出来了，只低着头往前走。
另一个沉稳的脚步声从后面迈出，让你一下子转回了头。
是曲笙南。
银莲在表演完毕后不愿意去医疗室，只在休息室内哭着做戏。
曲队长拿治疗喷雾刚刚回来。
她身量并不算高挑，圆圆的眼睛里满是坚毅，看上去像是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你觉得a队的所有人都是罪有应得的自作自受，唯独曲笙南不同。
这是唯一一个正直的队长。
可惜两边的立场不同。
你不再往后看，也不去注意其他的响动，只瞅瞅自己身边。
身边的萌萌哼着不知名的歌蹦蹦跳跳往前，金发一起一落脚步都是轻快。
另一侧的裴戈双手插兜，心情不错的模样，只一眼就注意到你的视线，扬眉无声询问。
你暗暗感叹裴戈这敏锐程度，胡乱笑了下应和过去，又偷偷瞄了眼猫。
猫一直都是安安静静的模样，要是不看过去，很容易就能让人忽略这存在感。
可一旦看到她的方向，就会不由自主被这份气势吸引。
她站在最旁边的位置，深红卷发冷淡表情，昂首挺拔阔步，天生自带的气场排斥周围一切人。
如果不是你知道内情，完全会被这声势吓到。
谁能知道这只是一个被伤害过深厚自带保护自己的模样？
不过就算你知道内情——你又悄摸摸瞥了眼猫，在她若有所觉之前立刻又转过头——也还是不太敢看她。
这位的气势真的是够足啊。
你挽起旁边人的手臂，感到冰冰凉凉的触感，下意识又贴了贴。
十夏眼眸盼顾瞧了你一眼，黄金印痕在她眉心眼尾熠熠生辉，让你几乎看呆了会。
“夏夏你真好看啊。”
你话语脱口而出，坦诚心里最基础最真实的想法。
长成这样的人真是少见，处处都是最妥帖的美丽。只是瞥过来的一眼，就直直击中你这颗颜控的心。
你听到轻微笑声从十夏那儿发出。
十夏像是被你的反应逗乐，原本在休息室内深沉的情绪瞥去，瞳若秋水眉眼弯弯。
她笑着摸了摸你的头发。
“你也好看。”
哎呀，你被夸了。
你觉得自己脸上砰一下涨红，被摸过的头发暖洋洋的，恨不得蹭一蹭才好。
【诶嘿嘿嘿】
旁边两位队友的心里话又跳了出来，带着一如既往的笑意，让你也没法顾及。
你就这样晕乎乎到了广场上。
第二广场很是宽阔，周围有黄金草木茂密生长，在光下灿灿耀眼。
正前方的高台上，pd正站在其中。
众人按照队伍很快排好队。
身为队长的萌萌站在最前面。你本来想站在十夏后边顺带能照看她，可惜因为身高，你站到了十夏前面。
这让你在心底揪起系统摇晃，试图让自己一夜长高才好。
“恭喜大家，第二公演已经结束。”
pd仿佛永远都带着笑意，墨镜下的嘴角扬起，伸手往旁边一挥。
在广场周围，多台摄影机正发出咔嚓嚓的声响，泛着光的镜头显示正在录制中。
你注意到周围的选手们都不由站得直了一点，身材挺拔许多，试图在镜头前展示出自己最好的一面。
而作为知道真相的你，在心中无情的摇了摇头，瞅见面前一堆堆弹幕落下。
什么什么？要公布实时评论？抽中我抽中我！
我要表白我要示爱，我顺带要好好骂银莲一顿，娘耶她果然不是个好的
肯定有限制，提到直播之类的不会被选中
啊啊啊我要给我家宝贝送礼物，快快选中我吧——
是的，在大家争相抢镜头、各种找摄影机的时候。
半空中的飞行器其实将每分每秒的一切都拍摄传导出去。
这个节目组最不缺的，就是镜头。
因为系统限制你不能说出这些事情，是在心中暗暗点评，能看到大家各色表演的态度。
要是表里不一的，在一开始就会被筛选出去。
“pd、pd，是要公布结果了吗？这么快的吗？”
“要淘汰了吗？啊啊才刚刚表演完啊不要这样啊我还没有准备好啊。”
在摄影机的包围下，选手们拔高声响试图吸引镜头，又有点惴惴不安。
“今天不淘汰。”
pd笑意盈盈，抬了抬墨镜，声音里都是柔和。
在选手们大喘气的放下心中，他同样柔和的话语继续。
“在三天后，公布新歌，并且进行大淘汰——到时候直接淘汰30人。”
身在队伍中，你能感到周围呼吸声的一窒。
连身后十夏都有着轻微的紧张。
三十人啊。
你悄悄啧了声，这可是大手笔的淘汰，难怪大家会紧张成这样。
你有点想回头安慰一下十夏。
不说你知道的剧情，就是光看舞台，她表演的那么好，肯定是不会被淘汰的。
只是在这大家紧绷气氛的时候，你也不好回头。
哎呀你其实不太能理解十夏心中的紧张。毕竟看舞台反应，她是得到欢呼光亮最高的一个。
于情于理，都是最有保障的一位。
不过她总是会在这件事上紧张，像是对待喜爱的小心又不安。
你想起十夏在婉柔将要离开前的那一夜一度涨高的好感度，心中有些酸酸的替她难过，悄悄往后伸了伸手。
你啪嗒一下触碰到十夏手臂，握了握示意安慰。
在轻微僵硬后又放松的触感中，你感到十夏回握了一下你的手，让你心里美滋滋起来。
弹幕在面前急促跳动着。
yoooo~~~抓到了，偷偷牵手~
嘿呀，你脸上一红收回手，悄悄去听长安的好感度。
【叮。长安好感度-01】
【叮。长安好感度+01】
你升出一种“果然如此”的预料感，已经不为这位的好感度稀奇。
在大多都是+1-1中，这位小数点后的数字把握得太过精确。
让你都有点怀疑是系统的问题，还是他情感分配的问题。
也忒细致和多变，而且也不好统计全部的算术值。
你还不知道自己在这位长安心中究竟总分的好感度究竟是多少呢？没准会是零。
而每对十夏做得每一件事都会影响长安好感度。
如果这是一个游戏，那么这位长安的好感度肯定是最难刷的一个。
你在心中揣测了一整遍，等回过神时，周围的喧嚣热闹已经升腾高涨。
欢呼和期待声在周围响起。
面前的pd正在公布实时评论。这可是难得的和外界交流接触机会。
可惜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这个机会，几乎是随机抽选。
你记得这原本该是第三公演后才有的，难道是因为你的胡蝶效应导致这变故也提前了？
叮。
一阵选择的光芒垂下，随即笼罩一位幸运儿，会得到实时评论的机会。
而这次被抽中的“幸运儿”脸色有些青白，看上去一点都不想要这个大家垂涎的评论。
“幸运儿”吕叶整张脸都要僵硬了。
（2）
你在心中惊喜的吹了个口哨，往高台的方向望去。
一条条被筛选后的评论正在上方被展示出现。
【我一开始以为吕叶只是心直口快，这两天才发现，原来是自私自利】
【吕叶怎么变成这样了？居然在舞台上动手？对得起舞台吗？】
【我真的是有点失望，唱歌不好可以练，人品不好该怎么弥补？】
字体被放大的评论分外显眼，几乎到了刺目的地步。
不需要金手指的帮助，你都能连蒙带猜知道其中的意思，有了金手指的你更是不由轻轻嘶了一声。
当作为观众的时候，你总是随手会打几个评论。无论是好是坏，反正直发心意发了就完了，也不在意。
等同样当了练习生选手，你才知道观众的每一个评价都能牵动你的心神。
这几个评论，几乎称得上是锥心之言。
杀人不见血。
“不、不是这样的。我可以解释的，我不是故意的。”
吕叶像是被重重打了一拳，整个人都要跪在地面，话语哆嗦得不像话。
她慌张、惊诧、甚至到了惊恐的地步。
对于选手们来说，这些评论几乎是要断掉她继续选手的道路，杜绝她出道的机会。
她在这时都有点想不起来，为什么自己昨天会那样的生气、以至于到了舞台要动手的地步。
以至于沦落到这个结局。
吕叶两只手捂住脸颊，双腿支撑不住身体软倒在地面，话语破碎成一块块的。
“我不是故意的”“银莲的录像”“只是一个试探”“都怪银莲”
支离破碎的声响撑不起一句完整的话。
你站在原地，从旁边望过去就是a队的人，能清清楚楚看到、听到吕叶的话语动作。
你没有选择上前安抚或是安慰，依旧是站在原地。
“事情做了就是做了。后悔有用的话，要警察干什么。”
你忍不住转头，低低对十夏说了一句流行话，也不想十夏上前帮忙劝慰。
对于知道剧情的你而言，吕叶可不只是“被设计”伤害了银莲。在原剧情里她直接伤害到了十夏。
你当然不希望十夏为面前这看上去惹人怜惜的画面难过。
轻微而随意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带着薄风的凉意。
“是啊。”
十夏清越音色中带着些微的冷意，没有你以为想上前劝慰的意思，同样站在原地。
她深黑眼眸望向地面抽泣的人，瞳孔又有些放空，仿佛空无一物。
这让你感到一阵遥远的空白。
明明十夏就站在你身边，可这瞬间她又宛若离得你千里远。
你眨了眨眼，下意识动用金手指去看她的心里话，可也只读出一片空白。
好像在你觉得自己已经了解接近十夏的时候，她又在某些时候离得更远。
明明你们是从同一个地方出来的，明明你理解她全世界孤身一人的寂寥。
但是你还是没能清晰明白她在想什么，有金手指都不行。
你又想在心底锤系统，不过很快按耐住自己。
毕竟你刚刚利用了系统漏洞，试图向十夏证明自己“穿越者”的身份。
小路说的话有点道理哦，不过警察是什么？星警吗？
加重的弹幕在你眼前跳跃，让你心里也跟着砰砰砰跳跃。
是的，你刚刚在无意间试图向十夏表明自己来自同一个地方的身份。
在这个时候可没有警察，大家的话语提到的都是星警。
不过虽然系统好像没注意到你的小心思，但连十夏也没注意到。她没为你这句话给出特别的反应。
哎呀，你猛然想起十夏脑海中没有过去的记忆，没有日常没有流行语。
她从一开始，从剧情的第一句，脑海里只剩下了华夏知识。
听起来像是一个拥有华夏知识的载体。
那十夏还是“穿越者”吗？你总觉得这背后隐藏的身份不太对劲，隐隐迷雾缭绕。
可恶的是作者还没有写完，你也不知道结局。
面前突然拔高的抽泣声打断了你的思绪。
你往旁边看去——你有点高兴自己站在b队的位置，可以完整看到a队的反应——这次发出哭腔的是银杏。
舞台上的评论倒是不多，也没有什么扎心的话。
有的只是稍许遗憾。
【这位选手可惜了啊，本来在b队好好的，结果居然去了a队】
【我还记得，她是主动举手的对吧？居然主动申请要去？】
【元元柳依依是老伙伴，主动申请我也不奇怪。这位选手主动就有点奇怪。萌萌对她挺好的啊】
银杏低垂着头，头埋得低低的，如同要把脖颈折断头埋胸上。
披散的头发垂了下去，让人看不清她的反应。
你暗暗撇了撇嘴，对银杏这个模样也没什么特殊感想、只又悄悄瞅了眼十夏。
十夏看上去也没什么特殊感想，眼眸深处是些许平静。
这倒是让你高兴起来。
毕竟你又规避了一个遥远的伤害。
你没想到在原剧情里看上去高高兴兴、心怀感激的银杏，在最后会那样伤十夏的心。
觉得十夏奇怪、指责十夏身份、用小石块砸、掉落的花环。
这些都是已经避免的了。
你目光一转又去看银杏，在心中升起奇怪的感触。
本来银杏可以好好的度过这一段、在十夏帮助下得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分、被胡蝶看上。
最后才爆发出的激烈情感。
现在已经全部没有了。
你脑海中怀着原本的剧情、再看现在的结果（是的，你知道银杏会在这一轮被淘汰的，太明显了）。
你感到一阵“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快乐，表情一下子有些失控。
小路是在想什么呀？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呀？看上去怪怪的埃ovo
被放大的弹幕仿佛提醒一般出现在你面前。
你一惊，在心底哎呀出声。这当然不会是你的错，只能是系统金手指的错。
演技派的金手指像是在初级一样，都没能让你完全应用。
你连忙收敛了表情，眼睛左转右转不去想其他乱七八糟的了。
银杏满脸诧异茫然不知所措的神情都被掩饰在头发下。
很快实时评论的光圈选中了另一个人，银莲。
哇这可是你期待太久了的，虽然提前了一轮，可你还记得银莲背后做了太多的事情。
包括那横行的水军。
你简直是目光闪闪的望了过去，期待高台上给出怎么样的评论。
你注意到银莲同样也抬起头，不再作出低头啜泣的模样，漂亮的渐变银白瞳孔投向高台。
她的手臂无意识收紧，指甲像是没感觉一样陷入手心，眼睛一眨也不眨的。
在吕叶的评论之后，银莲像是有了自己的准备，知道了现在的处境。
可又有一根隐晦的丝线掉在她眼前。
是水军。
掌握全部剧情的你一眼就看出她在期待什么。
她在期待水军。
在原剧情中，水军甚至懂得“欲扬先抑”的手段。
因为银莲的皮肤问题，就先放出银莲在暗店图片，让人各种猜测后，又抛出“勤工俭学”的法子。
配合着银莲一举洗白。
这次肯定不会这么顺利。
你想起原剧情就气哼哼，眼睛望向了高台的光屏。
然后你视线不由一顿。
相比其他人的一条又一条简短评论，这次光屏上是完完整整的一大段，一眼看过去甚至没能看完。
而最显眼的当然是最开始被空格放出的几段。
【银莲只是好心做了一个录像，又在太难过哭泣后忘记了而已，这怎么能怪她呢。
【银莲真是不容易啊，被合作的队友抛弃、又被自己队友误会。
【太可怜了，她还那么努力训练，结果被撞失误还要被诬陷。
你看完开头被放大隔出的这几个评论，眼睛都睁圆了，咔嚓一下咬紧牙齿。
好啊，这水军也太猖狂了，居然在一条里刷这么多的回复。
……埃，在一条里刷这么多条？那不就暴露了不对劲吗？
你猛然反应过来，目光一扫银莲。
银莲表情原本带着抽泣的哀愁难过、在金手指帮助下你还能看到她眼眸深处的得意。
而现在她一切神情都凝固，得意停滞一半在眼中，呆愣愣看着接下来的话。
你顺着视线转头，也去看这一段长长评论中接下来的话。
【——以上，都是在一家资源点后发出的，以文本的形式分份给各个小点，然后再发出
【用通俗的话表示就是，上面的都是——水军！
【这些都是论坛里带节奏的评论，一个还没出道的选手，自带的水军评论
【现已被交由星警局，正在全面通缉中哟】
“哇——”
“哇哦，水军？这，银莲有水军？传说中会往其他人身上泼脏水的组织？”
哗然声响在选手中冒出。
一个个不敢置信的诧异扭头去看银莲。
在星网每个人只有一个账号限定的情况下，能得到的几个成天愿意带节奏的水军，已经是很了不起的。
要耗费大量的金币才能指挥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