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重阳站在门口,脸上的表情一派镇定,还带着几分真诚的歉意。
“打扰一下,老师,我来拿上周落在这里的本子。”
他的身量远比班上其他人要高很多,光是站在那里,就吸引了全班的注意。
陈教授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难看起来。
“这是你的?”他扬起手中的作业本,显然不信他的鬼话。
师远洋惨不忍睹地捂住眼睛,感觉快要晕过去了。
顾重阳还不知道陈教授的厉害,自找死路地点头道:“是的,我上节课来旁听,觉得很有意思,就顺带做了课堂作业。”
陈教授点了点头,“好,既然这是你的……”
顾重阳以为他要把本子还给自己,上前准备接过来。
师远洋面如死灰。
陈教授接着说:“那么我们班有一个人作业没交,平时分扣十分。”
师远洋扑在了桌子上。
顾重阳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中,尴尬地开口道:“老师,其实……”
“你闭嘴。”陈教授向来不给任何人面子,就算是校长站在他面前,他也丝毫不给情面。
顾重阳:“……”
“那位没交作业的同学,还有你,”陈教授无情地说,“下课后来办公室找我,否则平时成绩零分。”
曲小北同情地看了看师远洋。
众所周知,一个老师想挂你科,就算你卷面考九十九,他也能给你综合打到五十九。
下课铃响后,两人肩并肩地走向办公室。
顾重阳没想到制造院的老师这么难搞,不自然地说道:“抱歉,我手误写错名字了。”
闻言,师远洋诧异地看向他:“你在跟我道歉?”
顾重阳偏过头,这些话他说得不是很熟练:“是我的错,让你被扣分了。”
师远洋差点喷出来,顾重阳居然会道歉了!
其实本来也是他自己偷懒导致的,不能完全怪他。
“没关系啦,不管老师怎么说,我都不会怪你的。”师远洋善良地对他笑了笑,周身萦绕圣光。
二十分钟后,两人在办公室门口四目相对。
“把你自己的名字抄一千遍,明天交给我。”
“下个月公开课之前,把操场的野草全部拔光。”
这是什么鬼惩罚啊!
抄名字!一千遍!是惩罚小学生的方式吗?
还要拔草……拔草……
操场那么大,得拔到什么时候……
师远洋无语凝噎,眼神怨毒地盯着顾重阳,圣光散去。
顾重阳扶住额头,不敢看他。
他们走到操场的时候,大部分学生都在上课,外面没什么人。
师远洋揪起一小撮枯草,拔萝卜一样把它们□□。
太惨了。
上辈子为了研究院累死累活,这辈子居然沦落到和环卫工阿姨抢饭碗。
他转头一看顾重阳,顿时又觉得他比自己更惨。
养尊处优的少爷蹲在草坪上,艰难地一根一根往外拽草。
顾重阳回头看了一眼教学楼,发现陈教授已经离开窗边了。
他迅速对师远洋道:“别拔了,我叫人过来。”
师远洋:“啊?不会被抓到吗?”
“不会,他下午没课,一会儿就走了。”
他掏出通讯器,开始打电话。
“喂,阿棠,你多叫点人,到南边操场来。”
“最好叫三十个吧……不是打架,快点过来。”
“嗯,三十个alpha……不用带刀,也不用带枪……”
师远洋一个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
顾重阳挂断之后,瞥了他一眼:“还笑,一会儿他们来了估计要在背后骂我。”
师远洋忍着笑道:“你是不是从来没被这么罚过?”
顾重阳不满地应了一声,低头继续抓着枯草往上扯。
师远洋看着他的侧脸,突然感觉似乎触碰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眼前的顾重阳,会因为做错事向他道歉,会因为在兄弟面前丢脸而不好意思,会一边骂老师一边帮他拔草。
简直……不像是他。
回到大学时代,他真的接触到了和以前不用的顾重阳。
“你再这么看着我,我就要做点别的事了。”
有些暧昧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他回过神来,对上了一双黑得深不见底的眼睛。
指院的作训服是全校公认的英姿飒爽,顾重阳穿着黑色的作训服蹲在地上,高帮军靴踩在泥土里。
他的手臂垂在膝盖上,手上放松地拿着挂了不少土的杂草,就这么侧头看着师远洋。
栗色的短发有些凌乱,皮肤苍白冷感,眼尾微微上挑,嘴角带着几分不怀好意的笑。
帝军大论坛评过很多届校草,师远洋有幸近距离接触过两个。
一个是和他一起长大的傅思衡,天生禁/欲美感,另一个是又酷又拽的严荀。
顾重阳在一轮投票后,因为声名狼藉被除名。
然而没有人知道,一轮投票他其实一骑绝尘,拿下了最高票。
他的长相用“好看”已经不足以形容,师远洋更愿意称之为“生动”。
所谓美人在骨不在皮,说的就是他的骨相。抛开天生的骨相,他自身的每一个表情,又和面部轮廓极为贴合。
冷漠的、邪恶的、甚至是狠厉的……
这些别人做起来让人毛骨悚然的表情,在他脸上出现时,却更像是为他这个人画上了点睛之笔。
师远洋只觉得眼前的人,让他移不开眼。
顾重阳看着他的目光暗了下来,上身压了过来,“你还看,真想让我做点什么?”
一切的一见钟情、再见倾心,都不过是见色起意。
师远洋很诚实地屈服于这样的美色,咕嘟吞了口口水,声音小的像蚊子哼哼,
“也不是不可以。”
顾重阳的呼吸一窒,低低地说:“师师,你勾引我。”
他第一次这样叫他的名字。
舌尖向上卷起,轻轻抵住上颌,一个柔情蜜意到心底的名字就出来了。
师师,师师。
可爱,温柔,又充满倔强,就像他本人一样。
他的手抚上滚烫的脸颊,拇指擦过浅色的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