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是特别的。文明的存在形式非常特殊, 那是活着的、无人知晓的——书。
京野言这次被送进了医院,不过具体的也查不出来什么就是了, 医生最后根据临床症状给出了脑震荡的判断,要这么在床上老实地躺几天才行。
“森先生说让你好好休息,完全康复之后你就是首领直属部队的副队长了,”太宰治站在京野言的病床前,“恭喜,京野君。”
京野言看向太宰治:“谢谢你。”
太宰治竟然真的帮他隐瞒了兰堂没死的事令京野言有点惊讶。那个时候,在场唯一会把真实情况说出去的就只有太宰治了, 虽然没抱什么希望,但是他还是恳求太宰治不要说出去。
知道太宰治他们在查什么, 京野言一下就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森鸥外绝不会放过兰堂, 但是他不能死。
根据定位找到地点的时候, 京野言绝对没想到引起信标反应的文明产物竟然是异能力。
他之前只见过中也的异能力, 但是并没有那些文字, 所以其实他一直都不觉得异能力和超能力有什么区别。
记忆稍稍恢复的京野言, 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中也的能力也要被划分到异能力之中了。
那个瞬间, 京野言的脑海里只出现了一句话。
书不写在纸上然后出版, 只有自己知道是没有用的!
他还是第一次遇见正常状态下就不断散发着能量的“文明”,当几个异能力在同一个地方使用的时候,对京野言来说简直就是灾难。
那种相互反应的能量虽然不大, 但波动过于频繁。也就是说, 本来没有生命的文明, 祂现在实在是太活跃了, 动来动去, 想让人看不见都不行。
兰堂, 或者说兰波, 他死了的话,那些异能力上的文字就再也不会有任何人知道,那么这个文明就死了。死掉的文明爆发的能量能让还在一点点缩小搜索范围的信标直接降落。
信标不能落地。
信标落地的瞬间,京野言大概就能同时接到掠夺“起源”的任务。
即使是已经不会灭亡的现在,过去发生的事还是让星盟上层的心里有着难以消除的恐慌,因此他们对文明的掠夺就绝不会停止。
当一个世界失去了祂的文明,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是遗忘。
人类会忘记过去,历史、哲学、文学所有相关的东西。对于他们来说,此刻的一切都像是凭空冒出来的。
就像刚讲学完一加一,一眨眼的功夫却已经坐在了高数的课堂上,面前是自己解了一半的数学题,甚至连自己怎么出现在这里都不知道。
然后是现在,直到失去未来。
没有思想,不知道做什么,不知道所有的行动为了什么
当人类放弃了一切的时候,不只人类在死亡,世界也在死亡。
时间仿佛后退了数千年,整个世界都在眼前从内到外退化成空荡荡的躯壳,最后连躯壳都碎裂了。
在幽深的宇宙之中,无处凭依。
“竟然能找到这里来京野君,为什么要救兰堂先生呢?”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太宰治突然问道。声音轻的如同在自言自语。
“为了没什么关系的人,就这么暴露自己的异能力,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
“关于自己的异能力,进入港黑到现在,你一直什么也没说,也没有使用,应该明白这样的能力传出去会有什么后果吧。”
死而复生,这样的事如果被别人知道了只是想想,腥风血雨就铺面而来。
“但是,不会传出去的吧,”京野言略带困惑的歪了歪头,“太宰君既然没有告诉森先生,更不会告诉别人了。”
太宰治像是暗示什么一般说:“中原君去见‘羊’了。森先生的命令,京野君对‘羊’下手了,对吧。”
“他不会说的。”
就像相信自己一样,他也相信中原中也。
听到这样的回答,太宰治就像第一次认识京野言一样,用那种陌生的目光看着他。
“至于为什么要救兰堂先生”京野言似真似假的说,“杀人或许需要理由,救人还需要理由吗?”
太宰治瞪大眼睛,“真稀奇,夺取了四十九人感官的京野君,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虽然太宰治没有表现出来,但是京野言还是有一种被骂的感觉。
“那么你认为是什么理由呢?”京野言微笑着问。
太宰治的笑容渐渐消失,两人对视着,气氛一下紧张起来。
“你们在做什么?”病房的门被推开,中原中也拎着水果走了进来。
还在对视的两人同时撇开视线,一个垂下眼眸,另一个则是转头看向中原中也。
看到他拎得水果,京野言就觉得很感动。毕竟水果是真的贵。
跟着进来的还有港黑的成员,“太宰先生,首领找您。”
“好过分,”太宰治抬了抬重新打好绷带的手,“我明明也是伤患,森先生却这么使唤我!”
那名港黑成员有点无错。
“毕竟太宰君很受森先生的重视嘛。”京野言接道。
这个家伙胸前一大道划伤已经被好好处理过了,跟手一点关系都没有,要问为什么的话,可能是爱好吧。
想到这里,京野言不准痕迹的往下瞟了一眼。
如果是爱好的话……莫非?
听到京野言这么说,太宰治的沉默的盯着他看了一会,然后说:“那么今天就到这里了。”
他走到门口,冲这边摆了摆手,也不知道是说给谁,“港口黑手党见。”
太宰治走后,中原中也坐在床边给京野言递了个苹果,“你之前说的公司就是港黑?”
京野言点点头。
“老板很赏识你?”
点头。
一连串的问题之后,京野言安静的等着中原中也的质问。虽然他也没加入过“羊”,进入港黑也没有问题。但是作为友人,果然他会生气的吧。
中原中也却没什么反应,只是一副“我知道了”的平淡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