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此为止,绫辻行人都只是冷眼旁观。
能把人唤醒就足够了,至于唤醒之后发生的事,就和他无关了。
男人从角落里捡起一块带着钉子的木板,没有丝毫犹豫的砸向自己的头,甚至带着狠毒,仿佛自己是什么令他厌恶至极的存在,一下又一下,超越了求生的本能。
鲜血从他的头上漫出,上半张脸肿胀着。
他疯狂的砸着,声嘶力竭。
直到他自己跌倒在地上,像阴沟里的蠕虫拖着残败的身体努力的爬了过来。
绫辻行人眼瞳骤缩,像是看见了什么十分恐怖的东西。
一只血和着泥土的手扯上他的裤脚,青紫肿胀布满血痕看不出原样的脸抬起来,另一只手拖着厚木板,对着他笑,“求求你,帮帮我,帮帮我”
“帮帮我,帮帮”
见绫辻行人没有动,朝院晃没什么情绪的捡起那块木板,照着趴在地上男人的脑袋高高举起。
一颗鲜粉色的浆果落在地上,啪唧——被碾碎,果汁混合着果肉四溢。
朝院晃随意的扔掉了木板,衣衫公整,连丝汗都没有,平淡的看向京野言:“这里太脏了,先生要到外面吗?”
恭谨沉稳,看不出一丝恶性。
绫辻行人不知道自己那时候在想什么——当他的脑海中出现那张感恩戴德的脸,等回过神来才发现,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摒住了呼吸。
京野言热络地向绫辻行人介绍:“你看,不是所有人都愿意从甜蜜的美梦中醒来,你做了好事,可他们只会憎恨你,诅咒你,让他们就这样沉睡不好吗?一旦唤醒他们,他们就会死掉,唉,这不是太可惜了?”
他虚伪的叹道。
“这样的话,杀死他们的,不就是你吗?”
绫辻行人没什么感觉的被人拍了拍肩膀带到了外面。
朝院晃欠了欠身,像是教养良好的贵族子弟,一丝不苟的执行着受过的教育,“先生,我先走了。”
点点头,看着少年远去的身影,京野言的眼中写满了怜爱。
“你知道里面那个男人是谁吗?”望着朝院晃背影消失的方向,眸光渐渐深远。
绫辻行人没有回答他,他也不在意,而是笑着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说完,他又苦笑着摇头,“我非常喜欢一位侦探,他会去救被他接露罪行而选择自杀的犯人,‘侦探只负责让真相不被尘封,犯人应该交给法律,而救一个人不需要理由,即使是罪犯’,真是天真的想法,对吧?”
绫辻行人看起来已经一句话都不想说了。
但京野言仍然喋喋不休,像是有说不完的话。
“你是个好人。”他说。
因此,会为这件事而痛苦。
“你也是名犯人。”
因为你手下白骨累累。
京野言口吻平淡的说:“要小心‘正义’。”
尼采有句话——与怪物战斗的人,小心自己也成为怪物。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
哦,不知道尼采还搞不搞哲学了,不会因为写诗被连累了吧?
总之,绫辻行人应该再也不想见到他了。
京野言转身离去,没再看绫辻行人一眼。
绫辻行人捏着烟枪,深深的吸了一口,吐出的烟雾细细向上飘散。
心理战术。
即使明白这一点,想要保持自我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要小心正义。
绫辻行人的眼中闪烁着晦暗不明的光。
“呵。”
京野言其实没走出多远就被拦住了。
“太棒了!言酱~”白兰一脸赞叹的鼓着掌,“如果你愿意的话,我的家族可以为你留一位守护者的位置,可以得到玛雷指环哦。”
他似乎并不担心对方不明白玛雷指环的意义。
但是京野言现在对自己的定位是——老子天下无敌,所以别说玛雷指环,就算七的三次方都凑齐送到他眼前都不一定能让他多看一眼。
更何况别说现在,就是以前,小教父说起七三什么的,他也完全没关心过,完全不感兴趣。
京野言嫌恶的撇过脸,“不要叫的这么黏黏糊糊的,感觉有点恶心。”
“别急着拒绝嘛,这可是玛雷指环,世界基石哦~考虑一下嘛~”白兰拖着嗓音,笑眯眯的诱惑着,热情的像是街边要拉人downthe sea的中介。
不想再被一个大男人黏黏糊糊的撒娇,京野言板着脸转移话题:“你跟踪我?”
很明显,白兰已经看到了他刚才做的事。
白兰新奇的盯着他,“你不知道吗?你的力量已经是超规格的存在了,在某些人眼里,就像灼灼烈日出现在城市里,想要看不见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