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一切之后,手指在肩头停顿了一下,太宰治又动作自然的把言一的衣服拉好,细致的恢复原样。
这样的动作显得太过亲密,然而早已习惯了的言一却没察觉到这一点。
帮他上过药之后,言一感觉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了不少,于是态度也比之前更亲切了。
太宰治没有离开的意思,就这么坐在他的床边,一只手把玩着他的袖子,随意的问着:“你到底想要什么呢?”
想要什么?
想到这个,忧郁渐渐从深处浮上来,言一出神的盯着半空,面色愁苦。
——他只是想要通过考试而已。
不想留级难道有什么错吗?他只是个普普通通常年霸占年级榜第一的学霸而已,想得个满分不是很正常吗?
主考官劝他:“这次不是做得很好吗?这样下去赢得胜利是顺理成章的事。”
但是言一的表情更忧郁了,因为这场考试已经注定没戏了。
太宰治在言一看向别处的时候就抬起头,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他看。
什么东西能让你露出这样的表情?又是谁足够让你为之忧愁?
太宰治看不惯这张脸上出现这种表情,于是出口打断言一的思绪,不让他再去想除他以外的人:“阿言,我是不是说过我是从五百年后来的?”
言一自然的重新把视线放在太宰治的身上,做出倾听的动作:“嗯。”
“你不想问问我你最后怎么了吗?”
原来是这个,还以为什么事呢,搞的这么严肃。
言一不想承认这个人刚刚的表情让他有点紧张,松了口气说:“不需要。”
“说的也是,一切本来都是你自己安排的,你又怎么会不知道最后的结局呢?”随着言一的动作,长发滑落到手边,太宰治捏着袖子的手停顿了一下,指尖自然而然的扣住了柔顺的发丝,然后缓缓曲起,转而把玩起那一缕头发。
言一自然是知道的,不过没怎么在意,他见对方玩的兴起,自己也抓了一缕在手上,语气暗带威胁:“你说的什么,我不知道。”
太宰治无奈的看了他一眼,说起了件无关的事:“听说猫和猫尾巴是两种生物,猫不仅会被自己的尾巴吓到,有的时候还会毫无自觉地把自己的尾巴当成玩具玩。”
言一抓着头发,在手上缠绕,转头严肃的说:“是这样的没错。”
想了一下,又问:“所以你想说什么?”
嘴角忍不住翘了一下,太宰治开心的答道:“没什么。”
“阿言,我们在五百年后,也许还会见面。”
“是因为我们现在见过吗?”
“当然不”话到一半,太宰治突然僵住了。
……
这样啊,原来是这样啊。
五百年后的阿言虽然在努力的对他好,但一开始其实是很讨厌他的,那双在阳光下浅浅的眼睛看着他的时候总会燃烧起怒火。
在那之前,他应该不认识他才对。
但阿言有着完整的五百年前的记忆。
太宰治想起了福泽社长的话,得出了一个很明显的答案。
话到一半却沉默了下来,言一不解的歪了下头,却见太宰治怔愣着说:“把我们扔到这里的人,他的目的是”
“引导我们救下必死的继国言一。”
不管是福泽社长和与谢野医生,还是他们其他人,这一路所见的继国言一和别人口中的都有很大的差别,无意发现的针对言一的阴谋,根本就不是无意的。
太宰治的脸色越来越差,手掌渐渐开始颤抖,一股寒意顺着脚底窜上来。
这里是历史,如果改变了历史,救下了继国言一,那么在未来因一个线头变动而引发的一连串改变下,他还能与阿言相遇吗?
换句话说,阿言还会存在吗?
继国言一必须死,他必须看着他的阿言去死。
手指蜷缩起,指尖深深的刺进肉里。
因为这是命运早已注定的过去,和未来。
他什么都做不了
在身体被凝结的霜寒拉入深渊之前,温度顺着手背,缓缓驱散了寒意,眼前的黑暗消退,太宰治愣愣的低头看向覆在他手背上的手,骨节分明,十分好看。
言一凑近他的脸,轻轻拨开他额上的碎发,额头虚虚的贴着对方,眉眼都柔和下来:“谢谢你,不过你不需要救我,谁都不需要救我,这是我的选择。”
他的声音很温柔,却带这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和独断。
看着他的眼睛,太宰治恍然明白了一件事。
幕后的人算计了一切,却算不到一点。
阿言不会被任何人动摇,如果他想要做一件事,就必然会成功。
当他想死的时候,没有谁能拉的住他,无论怎么算计都不可能。
太宰治忽然把脸埋进了轻轻贴着的手掌上,深深的埋进这份温暖中。
言一眼瞳骤缩,他的指间流下了湿润的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