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沉沉。
身上被烫得软绵, 连惯常冷彻的识海都被烘起了雾, 蒸腾不绝。
郁仪攀着宋翩跹的肩, 眼边尽是欢愉逼出的点点泪珠,她幼猫似的低泣着,说不出是哀求还是撒娇。
隔着泪,她看不清宋翩跹, 反倒是识海愈发迷乱, 如白雾翻腾的识海中央, 架着块遭受烈火炙烤的寒冰, 狼狈而淋漓。
嘀嗒——
融化的冰火交织落下,砸在识海之中, 惊起一片迷雾, 如烟漫起。
郁仪在宋翩跹身下做了梦。
她之前梦到了一个被宋翩跹唤“姐姐”的女人,而这次,她梦到了三个宋翩跹,三个女人。
这些“宋翩跹”的面容都不尽相同, 郁仪却知道, 那些人都是宋翩跹。
而那些女人……那些女人……
梦中的郁仪有一丝惊疑,一时却无法道出自己的疑惑。
她仔细地观察不同的宋翩跹和她们的相处。
她看到在繁乱的片场中, 人来人往, 宋翩跹以一种旁观者的姿态静静站立,她注视着那个倚在宝蓝绒面沙发、身着素白红梅旗袍的女人。
女人款款摇了下手中的檀香木扇子,万种风情,宋翩跹眸中便划过一道激赏。
她还看到宋翩跹会给穿旗袍的女人买蝴蝶酥, 看着女人红唇上沾着碎碎的酥渣后,总会恰好地递上纸巾。郁仪也没有错过,这时的宋翩跹眸中是显而易见的温柔。
最后是一个霓虹闪烁的雪夜,那只蝴蝶轻轻吻了吻女人的眉心,随后她们与白雪,与这个世界一齐融化。
白纸一样干净的梦境中,再度浮上另一个古色古香的场景。
这个世界像修仙界的凡人帝国,但又不太相似。在这个世界中,宋翩跹时而做男装打扮,偶尔穿回女装,但无论衣着,她身旁都有一位堪称绝色、手腕狠厉卓绝的女子。
郁仪看到烛影摇动的华美宫殿内,向来脊背挺直、强势无匹的冷媚女子在宋翩跹面前单膝跪下,垂首吻上宋翩跹的手背,专注而虔诚。
她甘愿臣服,任凭驱使,为宋翩跹清扫一切障碍,杀尽魑魅魍魉,将宋翩跹送上至高无上的女帝之位。
她们始终相伴,如影随形,直到宋翩跹离开那个世界。
世界再度崩塌。
紧接着,郁仪看到第三个——原来自己第一次在梦中见到的女人,是第三个啊。
宋翩跹同样离开了她。
“郁仪。”身上传来温存的唤声,“乏了么?眼睛都闭起来了。”
“若是累了,今日便——”
“不。”郁仪还未睁开眼,就小声嘟囔着扑进宋翩跹怀中,逢迎着,胡乱吻着宋翩跹的脸,直到几点凉意在温热的颊间化成一滩水。
郁仪这才发现自己哭了。
她有点讶异,迷蒙睁开眼,这下眼中豆大的眼珠当即顺着脸颊滑下。
这下连宋翩跹也注意到了。
宋翩跹身形顿了顿,忙用指腹去抹,很是心疼的模样。
“怎么哭这么狠?”
郁仪茫然地摇了摇头,逃避般将脑袋埋到宋翩跹颈窝。
很奇怪。
她无法接受宋翩跹属于旁人,此前做梦梦到宋翩跹和第三个女人相处时,便已认清自己无可救药的独占欲。
可今夜,郁仪抱紧宋翩跹,为什么心底漫上来的情感……最多的是难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