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凭韩林心里再苦, 却无法在众人眼前发出一丝声音。
之后郁仪并未再看韩林一眼,但韩林却感受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这个可怖的女人禁锢——不, 与其说禁锢, 不如说是提线木偶, 身体已经不属于他,全凭郁仪随意摆弄。
她让他笑, 他就会笑。她让他狰狞,他就露出了一副恶人嘴脸。
韩林是恶人,那郁仪自然便是受了恶人迫害的弱者。
她伏在宋翩跹身畔,细声细气地说了经过, 言说她是怎么从玉窟中歪打正着地出来的,韩林又是如何在书院弟子离开后露出真面目逼迫于她。
宋翩跹应该会相信她罢,郁仪掂量得周全,她远遁渡劫而归, 此时修为堪堪和宋翩跹齐平, 但因短时间内连渡两次天劫,面色还白着。
而韩林这些年来私底下已逼近化神, 即使宋翩跹知道她有元婴修为在身, 这个说法仍然裹得住。
郁仪仰着那张苍白的脸,去看宋翩跹,她看到宋翩跹的目光在自己脸上停了停。
郁仪轻轻扇了扇睫, 像脆弱的蝶翼被风带动。
宋翩跹还未说话, 秦长老先道:
“如此说来——此人就是当初谋害郁道友和穹灵仙子的罪魁祸首韩林?他竟敢再朝郁仪小友下毒手, 丧心病狂。”
秦长老义正言辞:
“此人易名赵格藏在我书院之中,今日真相大白,我书院绝容不下这种恶人,更不会庇佑他,便任凭宋长老处置!”
旁边看热闹不小心吃到大瓜的孙含等人也赶忙跟上:
“天风会前列队时我就发觉他鬼鬼祟祟,没想到是这种禽兽之辈。”
“书院没有这种弟子,可恶,我信任他才让他陪郁仪仙子呆在原地,他便这样对仙子,无法无天!”
……
书院的人一顿谴责加甩锅,当即把韩林推得远远的——开玩笑,要是郁仪迁怒书院,别看大家一起笑呵呵过来的,宋长老现在就能当场翻脸把他们鲨了。
秦长老提心吊胆地等着宋翩跹的反应,过了会儿,才听到宋翩跹回应。
“这人我带回去。”宋翩跹拂袖,眉尾如利刃,声音少见的凉薄,“他说背后是曲航曲宗主指使,少不得还得回宗门对峙一番。”
“是,是这个理。”
秦长老应着,牵扯到凌云宗内事,他谨慎的没有多话。
他瞥了眼宋翩跹护在身侧的纤细少女,心中唏嘘。若韩林说的是真的,此番凌云宗必然大变天——
也是曲航命不好,本来郁仪这辈子都毁了,便是韩林咬出曲航,曲航也不用怕区区郁仪,自有办法抹平痕迹。
可偏偏郁仪有了这么个惹不起的傀儡,不仅修为压曲航一头,连在宗门内的声望都如日中天。
曲航对上这样的两人,又怎么能讨得了好……
天风会已进行到末尾,临近结束不足一日。
郁仪和小猫已经随她一起回了迷阵中的洞府,钱度听闻他们探寻迷阵回来,很快赶到。
钱度过来前后脚的功夫,唯一还未回来的楚风终于也出现在了洞府外。比较奇特的是,她怀中还抱着郁仪的天雪银狐。
“太好了,楚宗主也回来了,我们无一人折损,可喜可贺。”
“咦,这狐狸很傲气的啊,之前我想撸一把都不让我碰,在大师怀中倒乖。”
“曼枝不在妖兽囊中?”宋翩跹挑眉看向郁仪。
她记得郁仪说过,这银狐身上附着传她功法的残魂,怎么现下去了楚风身旁。
郁仪还未来得及回答,那厢楚风便清清冷冷道:
“我与郁仪的妖兽正巧在玉窟中遇到,便结伴而行了。”
宋翩跹想到曼枝之前踩人家ji的行为,客气了句:
“曼枝性子顽劣,多劳楚宗主照应。”
楚风大师立得挺拔清隽,眼中漫光,笑了声道:
“顽劣么?有时候是挺皮的,但近日还算乖巧。”
说着,仿佛要印证她这句话似的,在众人目光下,楚风悠悠然用白葱似的手指撸了把狐狸——
下一息,狐狸一个甩头,咯嘣咬上她手背,松开后还呸呸了两声。
“……”
这哪儿乖了?
大家很给面子得没把疑惑问出口,众人谦让着坐下,向钱度说起雪寒玉窟中的所见所闻。
其他人说的大同小异,都是被那浪潮般涌来的魔修分到了各处,随后七绕八绕的寻到了同伴,又找到了宋翩跹所在的残旧宫殿。
比较奇特的是三人。
一是郁仪,她是独自从玉窟回来的。
一是楚风和那银狐,未和众位汇合。
最后便是宋翩跹。
宋翩跹环顾道修,沉声说起山下的魔修骨堆,以及那个与她交手的魔修。
秦长老等人一脸震撼胆寒,那些魔修并非死在宋长老手下,全是另一个魔修杀的?
钱度更是凝重了神色:
“能和宋道友实力不相上下,那便是渡劫——之前我们便推断,使影傀儡的魔修不是合体便是渡劫,甚至更高,如今就这般对上了。”
“一个渡劫若是堂堂正正站出来也不足为惧,就是不知魔修这样的人物还有多少,魔修暗藏起来又想做什么……此事必要告知其他州府了。”
“天风会后,仙宫开启在即,但此次少不了烦劳众位回趟宗门,与我天风城派出去的使者一同,向其他几州阐明要害。”
宋翩跹颔首表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