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嬴虽然不曾见过虞夫人,却知道虞夫人是江枫眠的妻子。
他本是前来报信,却从虞夫人的神情中觉出几分不对。
江叔叔待阿婴如何,即便他没看到,也能从江叔叔对他的态度中觉出几分,但这位虞夫人对他的态度却截然不同,那复杂的眼神,让魏嬴一时分不清到底是厌恶还是别的……
不论如何,魏嬴都能确定这位虞夫人不喜欢他,甚至……也可能不喜欢阿婴。
这位虞夫人对他这个第一次见的人都尚且如此脸色,从小在莲花坞长大的阿婴难道每日都要面对这样的虞夫人?
这些年……阿婴到底是怎么过的?
魏嬴不知虞夫人为何对他的态度如此奇怪,想起即将到来的温氏,便压下了心头的忧虑,拱手行礼,“抱山散人之徒孙魏嬴,拜见虞夫人。”
江澄很清楚母亲对魏无羡的态度,更不怀疑母亲对这位魏无羡同胞哥哥会是什么态度,紧紧的攥着母亲的手,生怕虞夫人会对初次见面的魏嬴动手。
毕竟……
虞夫人感受到儿子的紧张,如何不清楚儿子在想什么?
她神情复杂的看着丰神如玉的魏嬴,心里五味杂陈。
藏色的儿子,一个两个,天资都是如此出众。
一个从小在莲花坞长大的魏无羡,划船游水摘莲蓬打山鸡,照样是第一。
一个魏嬴,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那通身的灵力修为连她都远远不如。
她当真就不如藏色吗?连生的孩子都不如她!
虞夫人想到江枫眠,压下心中的苦涩,板着脸道,“你来莲花坞做什么?若是要找你弟弟魏无羡,那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他此刻不在莲花坞!”
这硬邦邦的语气,魏嬴毫不怀疑这位虞夫人是在驱赶他离开莲花坞。
魏嬴面上不露声色,淡淡的道,“虞夫人,我此来不是寻阿婴,是来报信的,方才我听说温氏的人已经派人往云梦而来,有意在云梦设立监察寮,前些日子阿婴和江澄在暮溪山将温晁得罪狠了,此番温氏来人怕是来者不善,江叔叔此时不在莲花坞,还望虞夫人小心防范。”
“阿澄和魏无羡将温晁得罪狠了?我看是魏无羡把温晁得罪狠了吧?”虞夫人冷嘲道。
自己的儿子她怎么不了解?除非惹到亲近的人身上,否则江澄是不会多管闲事的,会多管闲事的只有魏无羡!
魏嬴脸色微变,他如何听不出虞夫人话里的意思。
这位虞夫人看来是当真很讨厌他和弟弟,否则说话不会如此不留情面。
江澄自然也听得出来,脸色很不好看,“娘……”
“你给我闭嘴!”虞夫人见江澄要插嘴,脸色难看的瞪着他,“你是不是蠢?因为魏无羡你爹都完全看不到你,现在魏无羡又冒出个大哥,今后这莲花坞还有我们母子的立足之地吗?!”
这番话简直是一个巴掌打在魏嬴的脸上。
他长这么大,从未遇到过说话如此难听的人。
即便他这些年都是生活在山中,相处的人除了师祖就只剩下小师叔晓星尘,但他下山也有一两个月的时间了,从未遇到过虞夫人这般嘴毒的人。
若非虞夫人是江叔叔的妻子,此刻魏嬴就要翻脸大打出手了。
再想起他弟弟阿婴,虽然相处时间很短,但阿婴是个一眼就能看透的人,以阿婴的性子这些年莫不是都被这位虞夫人如此对待?
想到这里,魏嬴的脸色发青。
“娘,你在说什么啊?!”江澄虽然跟魏嬴不熟,但此番是被魏嬴护送回来的,也能感觉到这位魏大哥是个很好相处的人,他娘为什么非要把关系搞得这么僵硬呢?
虽然……他心里也很嫉妒魏无羡得了父亲的关爱,但他还是把魏无羡当做最好的兄弟。
魏无羡承诺过,蓝氏有双壁,云梦就有双杰。
魏嬴深吸一口气,不欲跟虞夫人纠缠,冷着脸道,“虞夫人多虑了,魏嬴并不会入莲花坞,只是来报个信而已,既然消息已经带到,魏嬴这便告辞!”言罢转身就走。
他从不是受气的人,何况他大概都推测出阿婴这些年在莲花坞的成长环境了。
他弟弟……他的弟弟!
袖口里的手紧紧攥成拳,气得发抖。
他弟弟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被虞夫人如此对待?即便江叔叔分走了属于江澄的关怀,何至于就到了没有她们母子立足之地的地步?这番话未免太……
江澄看着魏嬴拂袖而去,顾不得其他,忙追了出去,不顾身后虞夫人的呵斥。
“魏大哥,请等一等!”莲花坞大门口,江澄追上了魏嬴,神情为难的道,“我娘不是,那个魏大哥,我代我娘向你道歉,请你不要介意。”
魏嬴止步,神情严肃的看着江澄,“江澄,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如实回答我。”
江澄神情一僵,“你问。”
“阿婴在莲花坞这些年,虞夫人也是如今日对我一般对待阿婴?”
江澄神情愈发僵硬,被问得说不出话来。
魏嬴心中更加难受,“好了,你不必回答了,我知道了。”说完,转身就走。
江澄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他娘对魏无羡那样,尚且还能说得过去,毕竟这些年魏无羡确实占了他爹大多数的关心。但他娘对魏嬴的态度就有些过分了,魏嬴不曾用过莲花坞的一针一线,此番前来又是为了报信,也是一番好心,谁料却被他娘如此对待,任谁都受不了。
魏嬴一路冲到码头,正要上船,又停住了脚步。
虽然虞夫人说话难听,但江家毕竟养大了他弟弟阿婴,他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若是莲花坞遭了难,他明明知道莲花坞有难却没有相助,到时候该怎么去见阿婴?
魏嬴在码头站了很久,直到天黑才压下了心头的郁气,随便寻了间客栈暂时住下,一边关注着莲花坞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