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眠春没再说话,他竟然被柳照影那重重一嘘给嘘地有点没脾气。
两人猫着腰躲在苏蘅的窗外。
苏蘅是画月楼的鸨母,也是王三娘早年认识的小姐妹,但是显然,她不仅仅只有青楼鸨母这么一个简单的身份。
屋里有低低的咳嗽声响起,一道女人的声音响起:
“再喝点水吧,等下吃药。”
是王三娘。
随着碗落的声音,王三娘又继续说:“你也真是的,为个男人弄成这样,都多大年纪了还学十几岁的小姑娘轻狂。”
苏蘅的声音很年轻,只是此时也微微带着沙哑:“三姐,我也不晓得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你……唉!他对你又是什么心思呢,这样来去匆匆的何曾管过你,你就这样为了他连命也不要了,糊涂!”
苏蘅沉默了,两人没有继续往下说,王三娘就出门离开了。
柳照影有些失望。
但是很快,屋里的人就出声了:
“窗外的朋友,既来了,何不进门一叙?”
竟是没有瞒过她。
孟眠春抖抖衣服,非常从容地绕到了门口,假模假样地敲了敲门才推门而入,柳照影跟在他身后,真的把自己当作了他的小厮。
屋里没有点灯,很暗,只能看清榻上侧靠着一个女人,朦朦胧胧的一个窈窕影子。
一股新鲜浓郁的药味充斥鼻尖,让柳照影极不适应。
“想说苏娘子别来无恙的,可是瞧着你好像身上不大好,啧,真是不巧。”
孟眠春还是漫不经心的口吻,语气里根本没有半点对病人的关心。
“原来是孟公子。”苏蘅咳了一声:“孟公子不叫凌波陪着,到我这里来又是为何?”
“当然是许久不见苏娘子,前来探望啊。”
他顿了顿,又说:
“不过我怎么觉得苏娘子不像是病了,而倒像是受了重伤啊。”
他话音一落,柳照影就觉得屋里似乎更冷了些。
是了,她刚踏进门就觉得这屋里的药味太浓重了些,要说只是风寒微恙,实在不至于如此,苏蘅不点灯怕也是让别人看出她身上的不妥吧。
受伤,而非生病,可见这女人果真是个江湖人。
“孟公子。”苏蘅也不反驳,只轻声问:“您来我这画月楼,到底是做什么的?”
“这不是很明白?我当然是来喝花酒的,你们画月楼不是青楼吗,怎么,难道还做别的营生?”
孟眠春似笑非笑地反问。
苏蘅忍不住咳了起来,咳得厉害,像是铁匠铺里拉的风箱一样。
她这伤不轻。
“孟公子……是京城来的贵人。”苏蘅喘息着说:“奴家不知道是何处得罪了您,要您这样费心接近,您若有什么想问的,奴家定然知无不言,只盼您能高抬贵手,我们小本经营,楼里姐妹也都难得有个安身立命之所,断不敢在贵人面前造次的。”
看来话本子上一身反骨不惧权贵的江湖人还是少数的,苏蘅认怂得很快。
不过柳照影觉得自己也没资格说人家,她在孟眠春面前认怂得更快。
孟眠春笑了一声,摇摇头,其实他早就知道在苏蘅这里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