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甘棠感觉到面前的人血正在顺着刀口流向刀柄,他眼中顿时闪过一丝难言的情绪,但是转瞬间又恢复了镇定。
他手腕一抖,一下就抽出了刀,面前那个孩子也立刻就仰面倒了下去。
而这情况不止发生在卓甘棠面前,这伙贼人丧心病狂,早就提前准备好了人质,将无辜的老弱妇孺绑在马前,等与拱卫司的人交起手来不敌时就使出这种办法。
活生生的无辜的百姓,竟被他们当做人肉挡箭牌!
其余几人有的如卓甘棠一般,来不及收招的,便一下误害了百姓性命,而来得及反应过来的,为了避开他们,也被这伙贼人钻了空子,纷纷受伤挂彩。
无论哪种情况,都迅速让卓甘棠的人陷入了劣势。
对方是卑鄙小人,可他们却是朝廷官员,虽然在外拱卫司的名声不好,但他们也无法做到对这些百姓眨都不眨一下眼地任由他们去死。
血迅速地染红了脚边的草地,横七竖八地歪倒了好几具尸体,各个死状凄惨,金戈声中,郊外这片原本充满生机的绿草地俨然成了血色掩盖的修罗场。
卓甘棠知道下属纷纷受了影响,立刻大声说:“不杀光这伙贼人,才是真正对不起这些百姓,都给我提起点精神来!”
他面前那使板斧的汉子又想故技重施,扔了一个老妇人到卓甘棠面前,这次卓甘棠却是面色不改,挥刀而上,刀锋擦着老妇人的耳朵就直接落到了那人的胳膊上,老妇人只觉白光刺目,两眼一翻,立刻晕了过去。
而同时她身后则是一声哀嚎响起,那贼子的左手并板斧随着喷洒的血液落在了地上,他痛得满地打滚。
老妇人只是被削下了一缕鬓发,右耳擦破皮。
尽管卓甘棠有强大的武艺和心性支撑,可到底敌众我寡,这伙贼人就是抱着自杀的态度来的,不要命地往他身前扑,在这样的形势下,终于被他们找到机会接近了杨定风的囚车。
“不!”
梁靖身上已经挂彩,见到眼前场景,目眦欲裂地大吼出声。
囚车上的杨定风已经被人用剑从左胸贯穿,剑锋穿过他的身体,带着血色从后背刺了出来。
虽然下一瞬,卓甘棠一个飞身,刀已经落在了那人的脖子上,可对方见完成了任务,发出了一阵诡异的桀桀笑声,竟就这样毫不抵抗地死于卓甘棠的刀下。
还是晚了……
杨定风身上的血也成为了这片修罗场上的一抹红。
他大口大口地吐血,卓甘棠马上伸手去点他身上的几个大穴,杨定风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揪住了卓甘棠的袖口,出气多进气少地费力说:“大人,救一救……孩子……”
卓甘棠死死咬着后槽牙,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已无人可求了,他、他在安平镇,我、我知道你……你不一样。”
杨定风渐渐流失了神采的眼睛在最后一刻还是死死盯着卓甘棠,执拗地等他一个答案。
他已经别无选择,在生死关头,他唯一能托付的竟然是这个把自己抓起来的、送他走上黄泉路的拱卫司副指挥使。
可杨定风又知道,卓甘棠不是个冷血无情的人,他的眼神,告诉了自己他是一个正人君子。
所以他决定说出来。
他唯一放心不下的……小主子。
卓甘棠没有说话。
不一样吗?
凭什么杨定风觉得自己不一样?
他在满朝文武百官和全京城的百姓眼中,不过就是个没有人性、身居高位的朝廷鹰犬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