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什么时候,你硬起来了,他们自然就软了。”
七岁,在自己加入于利斯的那一天,父亲托尼曾这样告诉自己。此后在球场上,每逢与对手对抗时,这一段话总会在自己脑海中响起。
一步一步挪到点球点之前,弯腰放下皮球。
现在,他的敌人是脚下的这颗皮球,是站在门线上的那个门将,更是他自己。
呼——吸——
蒂埃里闭上了眼睛:
我还能罚这记该死的点球吗?是的,我可以。
我能终结掉这场该死的比赛吗?是的,我可以。
我能捧起足球生涯里的第一座冠军奖杯吗?是的,我可以。
蒂埃里睁开了眼睛,四周喧嚣皆已不在,眼中,唯球门而已。
后退,助跑,起脚,推射,倒地。两眼一黑,他昏了过去。
——
“and is arsenal,arsenal f.c”
(阿森纳,阿森纳)
“we are by far the greatest team”
(我们是最伟大的球队)
“the world has ever seen”
(从世界诞生之始)
“we have got thie
y henry”
(我们有蒂埃里·亨利)
……
又是那座白色顶棚的球场,又是那个跪地亲吻草皮的男人,又是那首只能听懂自己名字的歌谣,又是那个一层不变而又戛然而止的梦境。
蒂埃里多么渴望这个梦能够再长一点,这样他就能看清那个身披写有自己姓氏球衣的光头男人,他究竟是谁了。
“蒂埃里?蒂埃里?蒂埃里!嘿,于利斯的瘦猴子,你终于醒了!”
从梦境中醒来,马蒂厄那张胖乎乎的大脸上尽是喜色,他一下又一下地拍着自己的脸,眼里的喜悦中还夹杂着一缕坏笑。
蒂埃里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坏笑,直到感觉到脸颊两侧传来的痛觉。
“帕莱索的土包子,你想杀了我吗!”他一个激灵转身起来,捧着发烫的脸颊,朝马蒂厄吼叫着。
“嘿嘿,我可不敢杀了你,否则我老爸一定会杀了他可爱的儿子。”马蒂厄瞬间跳开,他怕蒂埃里报复自己,隔了一小会儿,见蒂埃里没有动作,他才又笑道:“你罚进点球帮我们拿下了比赛,现在可是球队的大英雄了,谁敢杀英雄啊?”
听见马蒂厄说的,蒂埃里这才知道,之前比赛最后的那记点球自己应该是进了,他开心得想要跳起来狂奔,却忽然发现自己双腿像是灌满了铅一般,别说跑动了,连轻轻挪一点脚步也是酸痛不已。
他又是一屁股,跌坐在了板凳上。
站在一旁的马蒂厄见他疼成这样,笑得更欢了:“瞧瞧,罚点球之前我就劝你别逞能,让我来踢一样能进,这下可太棒了,哈哈哈哈,连路都走不了了。”
“走不了我就不走了。”蒂埃里索性又躺回了凳子上。
他盯着更衣室头顶那盏日光灯,他觉得细长灯管中不断发出的,不再是亘古不变的白光,而是充满着希望的光芒,无暇、神圣、圣洁,仿佛能彻底照亮自己不曾看见的未来。
他想,若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我说,蒂埃里,你还想在这儿躺到什么时候。”马蒂厄又靠了过来,“伙计,你就没发现这更衣室里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蒂埃里黑黑的眼珠骨碌碌转了一圈,更衣室还是更衣室,里面充斥着汗臭味,毛巾衣服球鞋散落一地,并没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他摇摇头,盯着马蒂厄。
“唉,你是不是从来都觉得这球队就你一个人啊?”马蒂厄叹着气,朝左边努了努嘴,又朝右边努了努嘴。
蒂埃里这才发现更衣室里只有自己与马蒂厄两个人在,按理来说,比赛结束后队友们都应该在这里更换衣物,然后留在这儿等候主教练的安排。
他觉察了过来,疑道:“对啊,他们人呢?”
马蒂厄又是叹了口气,他不回答,也不管蒂埃里腿是不是还疼着,伸手一把抓起他胳膊拉着便走。蒂埃里跟在他后面,一跛一跛地走着,疼得唉哟唉哟直叫唤,他问马蒂厄,马蒂厄却走得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