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利咧开嘴笑着,露出了两排大白牙。他什么也没说,三两步走到沙发边上坐下,取过两听啤酒,简洁利落地拉开拉环,分别递到了二人面前。
“你这……你的就不会动吗,这是怎么做到的?”
托尼二人愣怔了半瞬,而后分别接果他手里开好的啤酒,左晃晃右晃晃,匪夷所思地仔细端详了起来。而在他们观察的时候,“嗤嗤”两声声响,昂利又启开了两听啤酒。
“小不点!”他挥手招呼着蒂埃里,“来!在餐厅里我俩没喝,现在来庆祝一下!”
蒂埃里摇了摇头,走过去,接过他手中的啤酒。
“为成为职业球员干杯!”昂利大喊道。
边上,托尼与庞扎也停止了观察,举起啤酒罐,高喊道:
“为未来的法国国脚干杯!”
“为下一个马里乌斯·特雷索尔干杯!”
四人举起啤酒,猛烈地碰撞了一下,酒液随着撞击而飞出瓶口,溅在了蒂埃里的手上。
蒂埃里瞧着他们脸上欢腾着的喜悦,把嘴放在瓶口,亲亲地抿上了一小口之后,把啤酒放回茶几上,嘴里推托着,说刚才回来时身上出来一身汗,要先去洗澡了。
三人脸上有些失望,但很快又平复如初,继续喝起了酒来,明天是休息日,没人需要继续工作。
蒂埃里像自己说的那样去浴室,而是绕了个圈子,独自一人来到了庭院里。
四月,温带海洋气候的南特已经很暖了,可蒂埃里的心中,却有种说不出来的寒凉。他望着天穹之上的繁星,想着方才父亲所说的那句话:
“为下一个马里乌斯·特雷索尔干杯!”
马里乌斯·特雷索尔,那个同生于瓜德罗普的同乡,那个又高又壮的法国传奇中卫,那个82年世界杯半决赛上为高卢雄鸡斩获进球的男人,这个名字自五岁那晚看球起,他便在未忘记。
在父亲托尼眼中,特雷索尔是他的英雄与偶像,所以私下里,他一直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和自己一样踢中卫,并且成为特雷索尔那样的男人。
所以,他对蒂埃里患上易普症阴差阳错之后,不得不由前锋改踢中卫的事情并不像其他人那样悲观,相反,他甚至认为这是上帝的美妙安排,虽然这对儿子来说并不公平。
这当然是不公平的。
蒂埃里不仅一次地这样想过,特雷索尔很棒,但他想成为的,是范巴斯滕那样顷刻之间杀死比赛,一举定乾坤的锋线利刃。
想到这里,他再次抱怨命运的不公,目光不再投向星空,恨恨地走上庭院里的那座微型球场,把皮球放在球场中央。
退步,呼吸,助跑,起脚,抽射……
这一次,他没有踢呲。
夜空之中,皮球如天际流星般划破夜空,旋起一道优美的弧线,然而,弧线的那头连接的却不是球门,而是庭院外一辆缓慢行驶着的小车。
远远的,蒂埃里望见踢飞的皮球无巧不巧,正好飞向了街道上的那辆黑色小车。
小车驾驶室旁的车窗是开着的,皮球挟带着风声,直直钻进了车厢里。
“哎哟!”车厢里顿时响起一声中年男人的惨叫,听起来应该是被皮球击中了面门。
蒂埃里三步并作两步,赶紧冲了上去。
“抱歉,抱歉,先生!”他喊叫着,逐渐接近了车尾,他暂时没能看见那个倒霉的男人,却先看见了车尾上汽车的标牌,两道V型的银色图案在夜空中发亮。
雪铁龙,还好,车主应该不是什么苛刻的富人,我好好道个道个歉,应该用不着赔钱。
他心里这样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