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实际上他并没有被命运的车轮拖往多远,马车方堪堪驶出镇子,就听到前面驾车的英儿慌乱的一扯缰绳,惊道:“疑,这路上怎么还有个人?”
保蓉镇虽然在大宋的行政舆图上只能算是一个小镇的规划,但这里地处东南交通要冲,舟马方便,又兼侥幸没有受到近数十年来宋金之间战火的波及,倒也维持的一时平安,便有不少商贾寻踏至此。或开设店铺,或作为南来北往的商货中转之地,是以,也算小小繁荣了一把。为了来往货物运送方便,甚至在上级官府的号召下,当地的士绅与商贾之家也是集体出资、招募了当地的壮年男子们一起修整了镇子附近的几条大路。尤其是南北的主干道,虽不敢说媲美军用的官道,但也是细洒的碎石作底,上面又压了三层平整的黄土,墩的厚厚实实的。这样就算是经历了风雨淋雪化,也不至于像很多镇寨外的小道那么泥泞坑坑凹难走。
驱车驰行在这样的道路上,自然是一路放心,只管快马加鞭即可。
所以英儿开始也没太注意,接过鞭子后只管一甩胳膊抽策了下,然后在他清脆嘹亮的吆喝声中马儿就奔的更勤快了。
望着眼前这种笔直通天的大道,骏马在驭谁不想纵情驰骋?尤其是英儿这还仅仅十五岁的年纪,掌中握着马鞭心中便充满了兴奋感,恨不得马车插上翅膀、风驰电掣起来。
所以,当他再发现路上有人时,想改道绕行过去已经完全来不及,只得狠命地扯住马缰,希望能将马车强行停住。
也幸亏他成天随着祖父打铁和习武,一双还没有完全长大的胳膊上却充满了壮牛般的健子肉,手腕一运力,劳劳的拉紧了车马前奔的势对,此刻常年的锻炼终于来的及显现出了效果。
“吁——!”在他急切的口令吆喝下,两匹奔跑正酣的健马也感觉到了来自身后的强力羁绊,而后在勉强继续奔行了几步后,前身子被扯得略微人立起来,“希溜溜”一阵马嘶中,马蹄在空中懊恼的虚刨了几下,终于不甘的落下地来,距路上躺卧的那人仅仅不足两尺!
而那人似也是感觉到了马车的迫近,却在泥地上嘟囔着翻腾了两下,却依然横躺在大路中间,把路挡了个结结实实。
在你的车轴前、马蹄子不远处就躺卧着一个人,而且还是活生生带喘气的!英儿就是再好玩也不敢驱着马车往前行走了。
他探出个头去,仔细的打量了一下那个“胆大包天”的家伙。可惜他的脸因侧趴在地上而一时看不清楚面容长相。原本应该洗净的一身墨绿色的短袄却已经让路上的泥尘沾的有点脏子,身上包着个四尺多长的一个包袱,此外最惹眼的就是那个拴系在腰间的巨大酒葫芦了。
尽管面临着马蹄踩踏的威胁,那人却似浑不知危险,而后在一声饱嗝后,身子略微抽搐了几下,嘴里开始低声地嘟囔了一句:“呵——呵——真是好酒哇。”
“晦气,原来遇到了一个酒鬼!”英儿暗暗叫骂了一声,只得把马鞭插回车辕上的挂钩处,跳下车向那个人走去。
醉倒在哪里不好,要倒在大路中间?他自己不顾惜性命了,可英儿还不想杀人呢。
须知鄂朱山虽然有时也会好喝上那么两口,但他是一个很懂得在酒量上自量与生活中自制的人,从来到这个镇子后,但从没有给过自己任何一次会喝醉的机会,受他影响,英儿也对喜欢酗酒的人并无多少好感。但这不代表英儿没有见到醉洒汉风姿的机会。实际上,在平日里帮爷爷打酒时,贪酒如命、醉了就耍酒疯的人也是遇到过不少的:这种人,一旦几斤黄汤下肚,就是天雷殛下来也是可以不管不顾的了。
旁人见了奔驰过来的马车都知道赶紧躲开,但很显然醉鬼不在此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