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以为自己有不小把握可以直接斩下马上那位武将的头颅。却不想仍是失手了,那名武将看似粗壮,不想应变却极为灵活,抬手便将手中那面巨斧像面小盾牌一样的挡在脸侧,挡下了枣面人的这出其不意的一击。
但经此一截,那名武将也止住了疾驰之势,枣面人这才有机会仔细打量了下他。粗髯、圆目,虽是上了年纪,但仍是显得有种不输入壮年的威猛。
“来将通名!”他像是在沙场上面对千军万马一样式喝问着。
“你不需要知道我的名字。但倒是知道你似乎应该姓牛,对吧?”许格方一击失手,却并不显得多么着急,只是抚着自己冷冽的刀锋慢悠悠地问道。
“不错!”那名老武将把板斧在手中一掂,“你家爷爷行不更名坐不改性,岳家军中牛皋牛伯远是也!”
其实他正式的官名应该是“正四品下右监门卫中郎将,权荆湖南路马步军副总管”,但他和大多数的泡泽一样,都喜欢只是简单的称自己为“岳家军”!
“嗯,不错,‘牛皋’这个名字在我的目标榜上。”枣面人感到很高兴:“你值黄金八千两。”
“呸!”那老将啐了一口:“看你有没有本事来拿吧。”
说罢,他暴喝一声:“贼子,看斧吧!”
只听得“呜”的一声,那名唤“牛皋”的老将已经轮斧斩了下来。
枣面人闪电般的闪到一旁,挥刀斜斩,两个人叮叮当当的斗在了一处。
虽然那老牛皋的斧招招势威猛,十人骇人,但枣面人却并不害怕,这并不是两军阵前,烈马大斧也并不能占得好处去。何况这老牛皋还在树林中苦战过一场,体力已是有限,再使用这种凶猛的招式如何能够持久?
果然,过不得十余个回合,老牛皋的斧招便开始出现了一丝迟缓,尽管对来常人来说只是肉眼难辩的极短暂的一次动作迟缓,但对于枣面人而言却已是足够让他利用上两次的良机了。
机不可失,枣面人长刀如电而进,刷的一下便切中了牛皋的手腕,那名老将一声痛苦的闷哼声里,百十多斤重的骇人巨斧立刻宣告脱手。
为防牛皋催马逃离,这时他才转身一刀又划过了牛皋胯下战马有脖子。
鲜血溅涌中,陪伴自己多年的战马悲鸣着轰然倒地,此刻这位在沙场骄傲驰骋大半生的老将军也不得不狼狈地摔下马来。
现在兵器已失,手腕已伤,坐骑已死,老牛皋再无脱身可能。他怒视着枣面人骂道:“有种来吧!可恨我们在前方日夜浴血奋战,最后却来死在你们这些自毁长城的奸臣鹰犬们手下。”
说罢牛皋叹了口气,把眼一闭!
“我会让你死个痛快的!”枣面人冷笑一声,挥刀便向老牛皋脖颈间斩去。
却不想“当!”一声金铁交鸣声突然响起,一晃眼间,又一名武将纵马从林间冲了出来。一柄长达丈三的钢枪斜刺里伸出,正好架在他的长刀与牛皋的脖颈之间。
枣面人打量了一下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武将,只见他三十上下的模样,一脸疲惫的神态,眼神中却似有着一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坚毅神色。铠甲上面的血迹比牛皋还要多很多,简直整个人都似要被鲜血染红似的。
“你也是岳家军的?”枣面人一边问一边掏出了雇用方给他的小纸条,似乎眼前冒出来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堆黄金。
“我姓岳!”那中年武将只是简单的回答了这三个字。
“我管你们是岳家军还是海家军,反正有人跟我明码标示出了你们性命的价码。”枣面人笑了起来,“所以,请借头颅一用!”
牛皋挣扎着站了起来,急切的说道:“少将军,我来拖住他,你先走吧。”
“牛叔,没关系的。”中年武士淡然的笑了笑。然后他冲枣面人手里的长刀瞄了一眼,说道:“刀不错!”
“那当然!”枣面人点点头,这种程度的好刀在倭国也难得有几把,他得意洋洋的说:“用来斩你们两位岳家军主要将领的人头正合适。”
“如此好刀,何不用于抗金报国?”中年武士摇了摇头:“用在我们宋人的自相残杀上未免太可惜了。”
“只要有钱赚,杀谁都不算可惜。”枣面人桀桀笑着,一挥刀就冲了上来。
他必须要抢得先机!
可是他冲上来后就遇上了那名中年武将的枪幕。
那简直像是一面铁墙一般的枪幕。相比中原武学,枣面人的扶桑刀法以路数刁怪见长,但他的刀无数斩向何处,中年武将的枪一定会准确无误的拦截在那里。
枣面人一连斩击了三十余刀却无一刀能够奏效。
他跃后一步,因刚才的那阵急攻太猛烈,自己也有点难以持久,只好停了下来,重新调整下呼吸。
那名武将只是轻轻换了下持枪的姿式,他甚至连马都没有下来。
枣面人心头觉得一阵羞怒,自出道以来还从没有遇到过如此难以应付的目标。
他深吸了一口气,猛的身子前掠,同时侧身间刀光已经自下而上急斩而起,这是扶桑刀术中著名的“逆袈裟切!”
中年武将枪杆一横,又准确的封挡住了他的刀劲。却不想枣面人在刀与枪的巨烈交击的一瞬间,仅靠一只足尖点击为轴,身子像让鞭子抽到的陀螺一样逆向旋转了起来,而手中的倭刀,则以更快的速度反向扫切了过来。
这才是他真正必杀的绝招:“流星闪”!
眼看得再回身撤枪格挡已是无论如何也来不及,而倭刀寒锐的刀锋已经像毒蛇一样帖近了中年武将的咽喉。
牛皋禁不住的一声惊呼,而枣面人则是一阵窃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