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珍看着他像只大花脸猫一样的把泪渍在自己的脸上抹擦的到处都是,不禁扑哧一下笑了出来。宋君鸿一时也有点赧然,不管怎么样,一个大男人让女孩子安慰时总会有点不好意思。
“谢小姐青睐,也更应该谢谢小姐的宽慰。”宋君鸿低着头讷讷的说道。
“可惜了我没有能在湘月姑娘之前更早的认识你。”史珍又坐了回去,轻轻叹道。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人们对于最先遇到的情感,不管它是否有着各种各样的缺憾,却总会觉得异乎寻常的美好。
那种在情蔻初开年纪的四目相对,总是让人羞涩而毕生难忘。
如果……如果你当时注视到的是我的眼睛,如果我比她更先遇到你,结局会不会有所不同?
“我娘是个甘于贫苦的女人,我常听她说起一句话: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宋君鸿叹道:“这一切在幂幂中似早有天定。当初的事情,谁也不能改变,还是好好过好将来的日子吧。”
“便这么认命了吗?”史珍恼恨的说道。
“不是认命,而是珍重自己的人生。已经发生的,谁也无法再去更改,那么便不如过好各自的生活。君鸿在遇到小姐之前,已经爱上了一个人,也不愿背弃当初的山海之盟,所以君鸿对心中的爱人只能继续寻找下去。”宋君鸿缓缓抬起头来,直视着史珍的眼睛说道:“史小姐,君鸿要向你道谦,因为我无力承担你付出的爱。尽管……尽管这些日子以来我心里也对你有了些好感,但我并不能因此就背负自己曾经的爱侣,否则我无法原谅自己。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无力去爱那么多女子,这份还君明珠的心情,还期望小姐能够理解、体谅!”
“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史珍苦笑起来:“说到底,我仍是晚了湘月姑娘一步啊。”
“珍儿只是没有想到,晚了一步,就输掉了终身。”史珍强忍着眼角想要溢出的眼花,愈加的不甘起来。
“错了!史小姐并没有输掉终身,史小姐输掉的只是君鸿一人而已。”宋君鸿在旁边娓娓劝道:“而君鸿,无足轻重”。
看到史珍的眼睛再次望向自己,宋君鸿一偏头,错开了她的目光。她的目光中似有泪花,宋君鸿心中一揪,但却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无足轻重?”史珍反问道。她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变得很荒唐,在自己十六年的生命里除了练剑和想家外一无所有,终于头回如此的在乎一个男子,可这个男子却说自己无足轻重?
“君鸿何以轻贱自身至此!”史珍摇了摇头,不解的问道。
因为小姐在君鸿心中无比贵重。宋君鸿在心中默默的答了一句,可嘴边涌出的却是完全不同的一句话。
“君鸿希望史小姐能珍重自己来日的幸福。”
“来日?”史珍叹了一口气:“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又何敢奢谈来日呢?”
“史小姐,只要能放下过去,来日未必没有美好的光景。我和你今夜这番深谈,只是希望今后你能够开心的去生活。”宋君鸿听她的口气里仍依是有郁结之意,不禁叹了口气:“或许我本不该和你说这些。”说话间拔起了一株脚下的青草来,又郁闷的扔远,“是君鸿错了吗?”
“不!你应该说的。”史珍捋了捋额角漏下的发丝嫣然一笑,似在凄婉之后又隐隐有万种风情闪过,她扬起小脸,骄傲的说道:“最起码——我知道你不会欺骗珍儿;最起码——我也知道了你的心里仍然珍惜珍儿。是吗?宋公子。”
宋君鸿继续静默了一晌,没有说话,终于,还是微微的点了点头。
两颗心,赤诚的坦现给对方,却始终无法靠近。
“宋公子,珍儿陪你的时日无多了,你再能对我笑一笑吗?”史珍突然有点撒骄的说道。
宋君鸿有点错愕,但随即又抬起头来注视着史珍的眼睛,还是略微扯动嘴角简单的笑了一下。
史珍心里暗叹了一口气,对了,他的笑总是这个样子,简单,而恬淡!像是只是以一个局外客的身份笑看着世间的百态。那么除了湘月外,还有什么是他会在乎的吗?记得在山上时,师父总说每个人命中都会有自己躲不过的劫数,或许,你就是我的“劫”吧?
我相信你想让我开心的心意是真实的,但其实我最大的开心,就是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这世上只有你能给我,可偏偏你又给不了!史珍在心间暗暗叹了口气。
两人间的气氛,再次沉闷了起来。
“宋公子,珍儿心里烦闷的原因很多,倒也并不单单是因为你。”史珍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