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瞧着眼前的这位种尹尚也就不过才三十上下的年纪,能做到振威副尉已经算是不低的了。宋君鸿笑了笑,正心道这人心气好高。却突然脑中一阵灵光闪过,他是种姓?
大宋朝有几个著名的将门世家。曾传授过自己武技和军略之学的王矢所出身的晋阳王家算一个,还有洛阳的种家也算一个,此外还有并州呼延家、五原姚家、太原杨家、河东折家等。这些将门大多起于西北,其无一不是族中子弟世代从军,在与西夏与辽国、土番、女真的历次战役中建大功与朝庭,靠铁与血才换回来的这种举世公认的家族荣誉。
这个种尹尚,会不会就是那个著名的将门种家的族中子弟呢?宋君鸿在心里开始犯起了嘀咕,不过他并没有唐突地直接问出来。
“难不成你们也是来就这些妇女的?”种尹尚有点不敢置信的问。必竟对方只有一个男人和两名妇女罢了。
“是的。但我们人少力孤,所以原计划只能是挟持金人头领。”宋君鸿无奈地搓了搓手,这其实是一个险招。但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他们也实是在没有别的办法可想。
“嗯,我们也只是想突袭一下这帮金兵,然后抢出人来就得赶紧撤。”种尹尚也是嗟叹不已:“没想到有了你们的这一帮忙,短暂的突袭变成了歼灭战了,居然能将这个金兵的窝点给一锅端了下来。”
说到这里,那种尹尚又愉快的哈哈大笑了起来,须知在这些日子里他们吃不好,睡不稳地让金兵追得东奔西跑四处躲藏,心里可一直窝着一股鸟气,这次总算是痛快地都发泄出来了。
这时,一名都头跑来报告道:“营指挥使,战场已经清点完毕了。”
宋君鸿脸上忧戚之色一现,说道:“种指挥使,既然如此,我们还是赶紧撤吧。据我们得到的情报在这县城中尚有两百多名金人的守军未曾出动,我想在他们听到常平仓出事的消息后,一定会派兵再次前来攻击的。”
种尹尚点了点头:“我也有此担据。”他一挥手,便高声地命令道:“全体整队、撤离!”
那些个兵汉们轰然应了一声诺,果然立刻开始列队起来了。
捧日军军令森严,虽然刚刚经历过了一场恶斗,有不少人身上还带着各种各样的新旧伤痕,但在一声令下后仍然是迅速地列队完毕,那种庄严的神态,似是哪怕他们之中只余下了两个人,也照样会严格按照军纪形成一只“军队”似的。
此真精锐之师也!宋君鸿合掌暗暗赞叹了一声。
随后一名都头领着八名长枪兵和四名刀盾兵在前面开道,伤员和女子、俘虏们都被夹护在队伍的中间。种尹尚持刀在最后殿后,临走前又冲宋君鸿说道:“宋小兄弟和两位女侠如果不介意,权且先和我们一道撤离吧。”
宋君鸿用目光和史珍交换了下意见后,两人正也无处可去,便也干脆就同意了。
就在他们刚要撤出仓库时,那名老汉奸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冲过去抱着宋君鸿的大腿就嚷道:“走不得!你们都走了,丢下我老头儿一个人可怎么办?”
宋君鸿惊奇地咦了一声:“半天都瞅不见你人影,还以为你已经死在刚才的乱战中了。现在却又是从哪儿钻出来的?”
“我又不会舞刀弄枪的,自然是藏起来了。”老汉奸振振有词的答道。
宋君鸿这才想起此人惜命如金,想是早就在仓库中找好了躲避之处,交战一起,立刻就如鼠入洞,难捉难寻了。
“宋兄弟,这位老丈是?”种尹尚在旁边瞅见了这情景,也走过来好奇地问道。
“呃,就是一位刚帮上点小忙的人。”宋君鸿说的很含糊,因为他怕若说这是一名“汉奸”的话,看着就一股军人血性的种尹尚会直接提刀就把这老头儿给砍了。
必竟自己曾答应过饶其一命,不想食言而肥。
“你滚吧!”宋君鸿寻思了一下轻声说道,他不是没考虑过把这个会宋金两国语言的人留下给种尹尚使用,但考虑到此人节品有大问题,怕是别以后又再次反水,所以想想还是把他给远远地打发掉算了。
“不行,我若现在走了,岂不是半个月后就会毒发身亡?若是再也用不着小老儿了,也请几位侠士能不能把解药先给我?”老汉奸依然抱着宋君鸿的腿不肯放手。
宋君鸿这才想起了这档子事来,他朝史珍瞅了一眼,史珍也扑哧一下笑了出来。
这时莲娘走上前来,从怀中又摸出一尊乳白的小瓷瓶来,拔开瓶塞从里面倒出了一粒丸药扔到了他的面前:“拿着快滚吧!”
老汉奸急忙一把扑到地上,把那料已经粘满泥土的药丸抓起来一把塞到了嘴里,然后头也不回的撒腿就跑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