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君鸿一下子站起了身来,拱拱手说道:“云飞兄,嫂夫人,弟今晚有点不胜酒力,既然你们没什么正经的事,那我就先告辞回去休息了吧。”
说罢举势就要走,吓得刘羽慌忙起身拦住宋君鸿。
“云飞兄,现在咱们酒也吃了,天也聊了,莫不是还有什么别的事吗?”宋君鸿笑了起来。
刘羽讷口结舌,只好拿眼来瞄自己的妻子。
露香无奈,说道:“子烨且先回来坐,我们夫妇的确有件事还没跟你说。”
“早这样多好。”宋君鸿这才施施然的坐了回去,指了指一桌子的酒菜说道:“不是小弟说你们。咱们几个又不是外人,有什么事情不能说的,还需要整这些虚头八脑的?”
刘羽向露香笑着说道:“你看,我说还是直接说的好。你却偏要搞什么借酒劝胆”。
“云飞兄,嫂夫人,你们是知道我的脾性的,有什么事情只管说吧,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便必不会推辞。”宋君鸿又道。
“那好吧,我们可就有话直说了啊。”刘羽看了一眼露香,说道。
“且慢!”宋君鸿却在刘羽还没正式提事情前先举手拦了一下:“我没钱!”
看刘羽和露香一起拿眼睛瞪着自己,他只好尴尬解释道:“我、我一时间还还不上你们的债款。”
“放心,不是跟你催债!”露香白了他一眼。
“那我也不娶秋灵!”宋君鸿又梗着脖子嚷道,反正你们两口子眼下能和我说的,里里外外就和这俩事有关呗。
露香和刘羽交换了下眼色,又朝宋君鸿说道:“这事还真是和秋灵有关”
果然!宋君鸿急忙摆手:“君鸿近期无意结亲,也消受不得这等美人恩。”
露香却并不威逼,只是叹了口气说道:“我这番也不再是逼你娶秋灵,只是帮她个忙,好吗?”
帮忙?宋君鸿愣了一下,只要是不娶她,帮个忙倒并无不可。且不说这事是刘羽夫妇亲自开口向自己央求,单只说秋灵与自己间其实也算是朋友。想到这里,宋君鸿点了点头:“那你要先说是什么忙,我看能不能帮。”
“是这样的,子烨你也知道,在勾栏里讨生活的人,不管艳名多么出众,总是受人轻贱的。三十一过,女人便色衰,没有了恩客来捧场问津,勾栏里的姑娘们不仅再赚不到钱,还要受老鸨的欺压,实在是生不如死。”露香哀怨地说。
宋君鸿点了点头,知道露香说的是实情。昔日芙蓉花,来日断根草。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日好?
“我有幸脱得火坑,但秋灵与我是好姐妹,实不忍心看她还在楼子里过那种倚栏卖笑的生活。”露香继续道。
“那就也帮她赎身啊。”宋君鸿提醒道。
“对!”露香一合掌,对宋君鸿笑着说道:“所以这事便要劳烦子烨了。”
这不说来说去又说回来了吗?宋君鸿苦笑一声:“小弟刚才说了,手上实在是没几个闲钱的。”
“不用你掏一文钱。”露香说道:“秋灵那小妮子的本事我知道,这几年她手里攒下来的银钱怕也比我少不了多少,替自己赎身的钱还是应该会够的。”
“着啊,那就她替自己赎身就是了。”宋君鸿一想这事觉得更简单,却又更奇怪了。
你说这么简单的一个事儿,你们两口子怎么还至于在我面前灌酒央求、吞吞吐吐的墨迹上半天?
“哪有这么顺心。别人或许能自赎,她却不行。”露香摇了摇头。
“此话怎讲?”宋君鸿奇怪的问,大宋朝自赎的风尘女子也不是没有过。
“其实我也是近来才知道,她——”露香眼圈红了红,咬着嘴唇哭泣着说道“她原来是打小家里犯了官法,充到勾栏里的,之前在别处的楼子里,后来十二岁时才又转到了和我一个楼里。”
刘羽用袖口帮妻子拭了拭眼角的泪水说道:“露香和她自小相识,感情也算笃深,但这份身世来历,却是近期收到她的一封来信才知道的。”
露香哭着说道:“我却不怪他,你们这些薄幸男子如何知道,我们在人前把笑容挂在脸上,可客人一走,却又个个冷若冰霜,没几个人会真心在意别人。在楼子里人情如纸,言辞如刀,我想秋灵她大概是怕别人知道了后会笑话、欺负她吧。”
宋君鸿沉默了,这么说起来,秋灵是属于罪人的一种,是官妓。官妓不是因为钱才被卖身的,而是被官府直接判了刑后流作了烟花女子的一些女子,她们只能在官营的一些勾栏里接客或歌舞,供人取乐。这种身份的人,一辈子都不能赎身,只有用一辈子的苦难来抵消所触犯的刑罪。如有后代,也同样男子为龟公,女子继续做官妓,即所谓的“累世贱籍”。
秋灵何辜,竟然会是一个如此凄惨的合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