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几十口人大多围在刘家院子外,夜途也站在院落,老妇人出神地看着他,两人都有难言的熟悉和完全的隔阂,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娘”一个简简单单的音,他把前后断开,前声小后声大,少了决定性的前因,刘母就没能听懂后果。歉意地笑着,“你说什么?”
夜途没有察觉气氛,尝试着在嘴里酝酿出那个字,喉头颤动自觉可行,“娘”。一字铿锵,可是高度紧张的刘母还是没能听起出,“年纪大了,仙人多担待,我还没有听清楚。”有些小心翼翼地,两只手握在一起,不安的搓动。
但是乡民大抵听得没差,一下就热闹起来,惊愕,怀疑他们的表情刘母都看在眼里。圈然不能理解,愈发担心是出了什么差错。“神仙,刚刚是说了什么,老妇我没有听清楚,不过我也没甚么大能耐,估计是神仙找错人了,这回乡亲都在,您尽管吩咐,我肯定帮你问清楚。”她有些不能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一句话好像被拆开好多截,又好像没法把它拼起来,神仙能明白吗?
万一他听岔了岂不是会闹笑话?惶恐之中已有找人求助的想法。“我是刘路,你儿子”。难为他就算说出这句话也是面无表情,这回每一个字都能听清楚。院外彻底爆开,比起往猪圈里丢一块砖头还要热闹。刘母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这时候院外一个妇人往里挤,一心心思活络的张姨靠近刘母,“还犹豫什么,这就是你儿子,刘路,没听到?外头都听到了,你儿子回来啦!出去当神仙,这是衣锦还乡!”
也仅有她面对夜途半点不怵,虽然不敢靠近,但在刘母身边说起话来嗓音格外尖细。“我儿,你说什么?”
刘母终于想起三十六年前,有天外的仙人,带走了他们的儿子,说是带他出去找仙人路,寻常农妇哪敢拒绝,夫妻两个一边磕头一边恭送儿子和仙人离开,仙人走时留下了一锭手指头大的金子,可是没过多久就丢了,就是不丢他们也不敢拿出去,安慰自己是神仙收走了。以此不再记得自己还有个儿子,也不曾生育,两夫妇相依一生。
“儿?”瞪大了眼睛,有如惊弓之鸟的颤颤巍巍。“是我,进屋坐,你们先回去。”挥手将院外人挤开,手里的银块洒出,各家都有。上前拉过刘母的手,两人走进屋里。
“真是神仙”外面村民只觉受宠若惊,仙人之术又岂是他们能想明白的。“你看我说是仙人亲自回来找人,娶亲和认亲不也差不多都是找家人,人家需要排场吗?”
“你懂个屁,他就是最大的排场,走到哪不有我们一些乡巴佬跟着,但人家一点都在意,还给我们好处。”胆子大的孩子还是有,虽然也有被家长拉住,可敢狠下心让孩子去求一场机缘的也不少,院门前,窗户口很快就被孩子占领。
夜途仔细想了想,想起掌门对自己的凡人母亲如何说话。“家里近来可好。”
刘母还在梦里,问一句答一句“还好还好”。夜途于是又开始从脑子里搬运话术,“地里收成如何?”“很好很好”“我爹呢?”“他,他到村外去买苞米去哩,要夜里才能回来。”“我等他”
沉默片刻,刘母还未回过神,夜途继续说道“家里还有其他孩子?怎么没有看到?”
“孩子?不曾有,你..你真是我儿刘路?”
“我是,是你们的儿子。我就要出师了,出来看看,就要走,你们去不去?”
“走,去哪?你是仙人,我们跟着不是累赘?”
这才相见,刘母总觉得走是很伤人心的,但是儿子说要带她们走,这是要去哪,完全没有路数。“去外面,很远的外面,你们可以出去看看!”
屋外终于传来声响,夜途看过去,是一个犹豫的男人,他的父亲。“我爹回来了。”
好似没有感情,一字一句虽然说得流利,也让人感受不清里头的意思。迎出去,就是刚刚的重复,于是又拉进来。就算多了一个人也没有话说,不过就算磨磨蹭蹭一天也够他解释清楚。
“陈颖,你喜欢李枫那小子?”
“哥你说什么呢,我,只是多看了两眼,你就知道那么多了?”
“反正我觉得是,我会帮你的”见其没有否定就更加确认自己的猜想。
夏韵预见天欲雨,收起晾晒在阳台的被褥,古烟的被褥还是出奇的特色,光是被套上大大的美少女就已经很让人吐槽残念,被芯居然也是各种美少女抱枕,大户人家都不会这么玩,保持抱枕不全部朝一处偏就已经是一件挺为难的事,他也能解释这是开后宫的必然代价。夏韵才收起被子,雨便淅淅沥沥落下,从雨幕变成水幕,很难见到冬天会有这样的雨水滋润,但是骨子里的冰冷更加重了一分。
夏韵给自己做好晚餐,进餐的过程失神次数简直不太像正常人,反倒比起孩子更加容易被分散注意力,菜冷了又热回来,想到阳台玻璃门没有拉上,又起身到二楼,经过古烟的房间,她又想看看是不是还有什么可以清理的。
柜子里的被叫做手办的塑料小人,夏韵不去动,这些都是那个家伙叫做老婆的东西,大抵是不会乐意别人碰的。
电脑桌大概是他平时带得最多的地方,一个快乐水塑料瓶还没有扔,奇怪的是桌子底下居然有一台电子琴。夏韵突然想起关门,走出房门。
“你就没有想说的?”灵霜叉着腰,紧紧盯着古烟。
“说什么,我有些累了,休息吧!”
“嗞嗞,这是厌倦的前兆吗?就算是像我这样多变的女人都没法给你带来长久的新鲜感?简直就是变态。”
被看变态的眼神检视,古烟居然会有莫名的快感。“随你说,现在已经很晚了,快睡吧!”
“哪晚了,不过七点,这只是你找来搪塞我的借口罢了”
“你妹啊,天亮啦,你不用睡觉就觉得别人也不用吗?不要再来折磨我了!”
拿枕头蒙住头,但也仅仅是聊以自wei的效果。“你就是玩腻了不想负责而已,总是找借口,无非是想要等待我自己提出来,还能让你站在道德上风口,之后索赔精神损失之类的,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手指头在古烟的枕头上乱画,她就这样折磨了古烟一夜,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等到天明鸟放声高歌已经是中午,这是类似地球公鸡的生物,但是区分公母都会下蛋和打鸣,公的见到太阳就打,母的随心情。古烟把赖床的原因归结于这天明鸟和灵霜之后慢悠悠地爬起来。午餐的宴会已经开始,邀请了三十二强所有选手,是为选拔人才准备的宴会,也算给足上三十二强所有选手面子。古烟的出现给很不少人带来压力,官员们看古烟的眼神说不上是敬畏还是恐惧。
酱血石鸭、卤天明鸟蛋、清炒火龙虾仁、油炸毒藤花…这些一般人说得上菜名的佳肴味道都不算差。古烟端着盘子走到周毅身边。“警惕什么,我还能把你吃了?”
“并不是警惕,而是我在做出面对突发情况的准备而已。谁也不能保证你不会做出出人意料的事!”
古烟摇头“我也就做了一次,你用不着这么小心眼吧,何况对你有好处唉。”
“从我的角度看,你十分危险”
夜途的目光也被吸引过来,古烟勾搭上他的肩膀“你看他,就不会生疏,其实我对你们两个做的事都差不多,他就一点都不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