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干脆将身上的斗篷揭开,暴露出面目,其实早在战斗开始,双方到处投放的信号波就将他的身份暴露出来。揭开斗篷的动作要说是为了亮相还不如勉强拿个拉开了战斗序幕的借口掩饰过去。确实如方才那位所说适应性基因并没有完全得到成果,使用在这些人身上的只是实验品,不过看上去效果并不差,长桌前的十几位目前看来就已经失去了战斗能力。“还有一些麻烦,你们要藏到什么时候!”在他说话的过程中脚下土地的颤抖昭示危险即将来临。他就说事情简单得过头了,原来毁灭教徒的所谓高层也不过是傀儡,可以用之即弃,同时他们的阶级框架也并非越高级越重要。从地下破土而出的这只触手是否比起高层们更加重要也还需要考证。
触手只冒个尖尖角,便已经将教堂的地板全部戳破,对付体积庞大的生物,肖布尔也拿手,这类生物往往需要强大的能量来源,而且为了不降低运输能量的效率,全身的上下会有不少结点,将之一一破坏就能瓦解一部分肢体的行动能力。
以点破面他正是他最在行的事,在地层被破坏前起跳,之后触手向上一步,他也便向上一步,两者,相对静止直到冲出教堂屋顶,随着触手暴露出来的部分越来越多,肖布尔眼前的事物构造就越完整,弱点也就越明显,就算山怪那个体积的怪物也提剑的事,对付这样一头仅是藏头藏尾的敌人,他更不用说会恐惧或者有所顾忌。剑尖下坠,跟着身体也朝下倾倒,剑与人练成一线,他每次冲刺顾忌的重来不是能否冲破对方的防御,而是冲势是否够他冲敌人的另一面透体而过。切入触手之皮肉犹如热刀进黄油,瞬间加速,人影消失,整个身体遁入触手之中。触手的另一面连接着一副人类躯体,他保持着高举右手的姿势,右手往上延伸便是那只比算上双翼客机还要庞大的触手。作为神灵降世的容器,他为自己的身份自豪,神灵俯身于他,他也便是神灵在人间的代言,教会内没有权利之分,所有人皆为毁灭之大业,他虽然不是至高无上的存在却也能得到所有教徒灼热的眼光。这份荣耀将一直保留至毁灭降临,他很可能会是神明降世的见证者,自有对其他非信徒的俯视态度。
直至那一剑贯穿而来,敌人从他的手中穿过,他竟然毫无知觉,剑贯穿他的心脏时,他才看清对手的样貌,这身简朴的装甲正事他前身所憧憬的,一往无前的象征。“可以与你一战,我甚是荣幸!”这并非败者最后的交代,而是反扑的预告,生命宣告结束,可毁灭本身不区分生死,生时主导者时毁灭教徒,而当人与右手分离,狂暴的力量也不会无处发挥,触手从上体之中破土而出,不再是单调的一只,山体间的动植物生机即刻断绝,乃至山体也被分成两个部分。“检测到高级别能量反应,战场遭到破坏,非传奇英雄级别于战场难以发挥作用,一般作战小组后撤至三十公里之外,不止第一条防线阻止敌方突破。”肖布尔也受到冲击,但还不足以伤害到他,他就在触手身边,山体变动对他的影响最小,触手爆发的力量也只有很小一部分作用在他身上,这头庞然大物已然与山怪一样棘手,没有弱点,无限增殖。如果还有无法理解的能量供应渠道,它又偏偏在人口密集的陆地之上,所能造成的影响无法估量。不过这是最坏的结果,实际上并不会发生,如果毁灭教会能拿出这种杀伤级的武器,早不需要耗费时间跟两派纠缠,散布在其他星球或者本星球其他位置的教徒之中可是占了很大一部分,这边能拿出来的武器,其他教徒集合也能办到。高层自己把话说通透了,所有教徒只接受神明的控制,那么教徒力量的分布很可能是均匀的。
贯穿对触手无效,这条已经与山结合一体的触手,身上通过一个人与被蚊子咬了一口大概类似,需要更大范围的伤害,至少加快它的能量消耗,试出它的恢复底线。手中剑绕身旋转,身体反方向转动,两层对立的漩涡相互抵触,却像弹簧一般为他接下来的爆发积蓄力量,脱手剑的旋转终于受到内旋身体的影响,开始减速,肖布尔仅在很小的一个石洞内活动,剑绕身体转动的过程中,接触石壁同样好似不受阻碍,一晃而过,在身体与剑之间存储力量的力场也在朝不稳定的方向延伸,山体的剧烈震动与他无关能够影响到他的只是很小部分人,而到了他蓄势完毕,说一往无前,就是直到他想停下,没人能阻止。剑的运动颠倒过来,与他的身体一起加速朝同一个方向旋转,当两者终于处在同一频道,锐利的风暴就在触手的根部激发。触之皮肉,皮肉爆炸开,成摊在山体内以作弥补,那道身影向上冲锋,双手接过旋转的剑,常人将焦点锁定的时间,他已经冲至触手中段,而他身下不剩下一块血肉体积大过一巴掌,触手遭受重击,导致山体剧烈摇晃,撤回的暗派部众于跟着逃亡下山的毁灭教徒两者水火不容,下山途中遭遇战就没有停下来异化人的身体力量不少不逊色于装甲。
在摇晃的地面战斗,下一刻就可能被对手的刀刃子弹或者羽毛尖刺夺走性命。“重装机械部队支援投入”,空中一声破风声穿过战场,触手朝上蔓延,下方其实已经没有根基,战机躲开触手的直接接触以能量盾抵挡住大面积的爆炸,接着向下投出弹药。同步进行的单兵移动策划,分散了自家的作战单位,并且将对方逼迫聚集。
“强行跟上暗派人的动作,不要被逼入一团!”自动火力覆盖在弹射而出,密集如网的子弹有规律的限制对手的行动,就算抗拒毁灭教徒也在混乱中被迫规律的行动,之后遭到集合式轰炸。教徒中隐藏着同样一位破坏力可怕的神明人间体,他叫寺塔布尔,在毁灭的信仰播种之前他就是狂热的教徒,他信仰的上帝,曾经给他生活下去的勇气,十七岁进入社会,原因是他在学校中因为将五位同学重伤而被迫退学。这是他生命中唯一一次后悔,如果当时稍微收手,或许他能多在温室之中发育两年,外面的世界并不如他所想的美好,在那段艰难的日子里,他获得了这一生最美好的一段经历,与妻子相伴并且生下孩子,以至于之后将妻子的身份戳破时,他还有几分犹豫,将杂种与妻子一并杀死他也得到了三十年的牢狱之灾,监狱中结识了上帝,为了上帝他愿意付出很多,遗憾的事当时的上帝是一个心比天高胆子却不大的孩子。就算他轻松为之打下一片江上,也能被对方拱手相让出去,接触到毁灭之神他才知道前半生都只是空耗时光,毁灭的欲望扎根在身体每一个部分,他终于得到践踏法度的权利。
脱下教会制服,他甚至能够召唤装甲,但即使这样却还是不能隐藏进入暗派阵营。“检测到不明身份者驾驶装甲,正在尝试驱逐,接管失败,报废该装甲数据连接,暂停所有远程支援,尝试破解中…”
就算他也一身装甲,外表上与暗派部众没有差别,却在召唤装甲的第一时间遭到围堵。“这就暗派,你们为什么就不能让我如愿一次!”引爆装甲内部能量核心,他全力调整姿势让他好朝下冲撞进暗派集合之中。山体内触手被肖布尔肢解,碎块到处都是,那些从钻出来的分枝也很快在围剿中消亡,肖布尔冲出上体内,立于教堂之上,第一眼就看向寺塔布尔,“有古怪,警惕我标记的单位,对他的行动进行拦截还有短时间内我的战斗力跌至B+级,暂时派不上用场。”他还是依赖情绪操控着身体,大脑的负担极其严重,特别是全力爆发的过程,根本就是在刀尖上舞蹈。
费林坦也早已经发现不稳定因素,他将双手举起如同举着一把狙击枪,子弹由身上携带的特别金属合成,悬浮在面前,这是一柄空气的狙击枪,不同于一般枪械,空气枪的每一个部件都在他掌握当中,跟着特别金属朝空气枪涌入,每一个部件都按照无安全由他设计的空气枪打造排布,这同样不是一把传统枪械,每一个位置包括枪口都是为了子弹的爆发而生,可以肯定这把枪绝对撑不了第二下。费林坦将枪口对准寺塔布尔,不需要更多的校准和计算,子弹射出,呈在反方向作用力的枪体即可瓦解,子弹仿佛穿过空间的制约,就算意识再快,就算对他这一枪已有预料,也绝对没有人能躲开这一枪。子弹迎面洞穿头颅,力量却在这接触物体的过程中导入寺塔布尔体内,如同遭受巨锤撞击,这副身躯凶狠地撞在山体上。全身爆炸,化为一滩,可这染红的皮肉骨块之中数百道细小的肉芽向豆芽一样迎风招展,“撤开,又是高能反应,暂时停止作战,撤离山体,轰炸停止,投放引力场信标稳固身体结构。”数据库的指令几乎在肉泥般尸体出现的片刻就公示在所有作战单位的屏幕上。上一头触手对山体结构的破坏已经足够造成一次山崩地裂的大气象,得亏肖布尔及时阻止,并且将触手化作碎块腾出一些空间,石块才没有滚落,整体框架也只是勉强保持,并非所有参战单位都具备飞行能力,山崩带来的损失很可能比战斗还要大。
“这是在开玩笑吗?这年头巨兽都这么不值钱了?”他记得第一次遇上体积超过人类十倍的生物就是二十年前,两派的颠覆性战斗导致了一部分敏感的参战者受到刺激后发生不可逆的基因崩坏,两派一同遭遇战友在眼前异化不得不亲手杀死的境遇,但是诞生的异化人就具备远超后来年异化人的战斗力。那场战争结束这件事有不小作用,这二十年两派都在飞速发展,明派虽然遭受打压,其实力相较于之前也是天渊之别。巨型生物不足以构成威胁,超巨型就出现了,人类简直多灾多难到了极致,上一次还可以说是自作自受,这一次呢?算是天灾也说不过去,一样是有人参与其中,这部分人算是什么成分,人类之间的战争不是为了争夺资源权利就是新仇旧恨之类的因素作祟。可他们想要的竟然是人类毁灭,这算什么?
“我在问你!你们在想些什么,不要拿一套作茧自缚的理由拿出来瞎摆弄,你们就是一群只配被踩在脚下,只要稍有松懈就会产生荒诞想法的自我欺瞒的废物,算了,我也不想跟你浪费口水。”给他准备时间方才的一剑他还能再现,回头不去看也不去想这些连生命都能摒弃的废物。暗派之中最不稳定的就是他,所有人都不怀疑,他可以与弗莱德里克抗衡,同时所有人都知道他在弗莱面前像是成年人面对小学生。看他站住不动,十几位高层也没有挣扎的力气,基因适应性一经开始,就会适应环境产生变化,比起残酷的自然选择,它可以凭借高效率免去进化过程中的大部分牺牲。但环境也不是那么容易适应的,在进化过程中,全身所有营养物质都为这个机制调动,供应给需要的部位,劣化版因为没有考虑大脑的选择权,不适合给自己人使用,但恰好可以针对这些没有脑子的异化教徒。
痛苦之中被肖布尔抓起来那位露出残酷的微笑,望向他背影的眼神竟然会有怜悯“是我们自欺欺人?还是你们…”
山顶的环境因素还要包括震动与坍塌,环境与身体的同步率越低,进化就越艰难,但绝对不会失败,基因的优化会一直持续到全身再也榨不出一点油水或者完全合适环境。前者的可能性要大得多,因为环境同样也在变化之中。
那一滩血肉的异样持续时间超过三分钟,终归是异化的部分占据上风,数据库立刻得出结论至少需要三十倍浓度的基因适应性催化剂才能与半个小时前的异化分子抗衡,而在那之后催化剂浓度可以继续提升,但效果却不会强化。这些特别个体的异化程度超过限制能力,暂时不能处理。
难以想象,这些肉芽最终会化为山峰大小的触手,不论质量还是能量都不合理论,抑制进行至此已经难以为继,肉芽受到斥力场作用悬浮半空,至少可以延缓它扩大体积的速度。毁灭教徒们围绕在这摊肉附近,实际上他们也搞不明白肉芽是如何演变为触手,但阻止敌方的计划这一点是可以想到的。“全覆盖自动火力网在这个方向,半山腰位置,四面平整,神明身躯就在上空,敌方主体已经撤离但是但空中单位还盘旋在头上,不过也用在加固山体上,显然不希望地形变化增加局面复杂程度,我方的目的…”一道覆盖分节加壳的长尾刺透分析者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