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阳府的商人赵德伦干漕运多年,他的船队在江南省也是最大的,不仅负责寿阳的货物运输,还经常承接省府衙门的军粮押运任务。作为船家来说,完成运输任务,保证安全,拿到银子,就是他的责职。可赵德伦不同,他们家族让他负责漕运,目的是更好地与官府结缘,有利于家族的发展。今天和往常一样,在省城运送粮食。他检查了船队之后,让人开始装运粮食。他观察了一会,从船上下来朝码头上走去。
从粮仓送来的粮食,其中有一包粮食破裂,米从马车上流出来,进入码头时,十余名灾民从码头一边冲过来抢粮食,船上的伙计连忙上前阻止,将灾民按到在地,现场有些混乱。
值勤的衙役看到后,连忙上来,将伙计拉开制止,有些灾民跑了,但还是有个别灾民被伙计按住了:“赵爷,这些人怎么办?”
“你们是哪里人?怎么敢抢军粮,难道不知道王法?”赵德伦喝斥道。
一个灾民挣开衙伙计的拉扯,说道:“我们就是庆安乡下的,我们没有吃的,朝廷也不管我们,我们要饭好些天了,总不能饿死啊?”
其它灾民也一起起哄,眼看又要闹事。
“不会吧,庆安受灾不算太严重啊,难道家里连吃的也没有?再说城里城外都设了粥摊,你们可以上那边,这是军粮,不得抢掠啊。”德伦不信。
“我们就是没有吃的,朝廷不放赈,我们就得饿死。”灾民听了,有些闪烁其词,又喊叫道,“江南省受灾,你们还将粮食运出去,你们是要饿死百姓啊。”
赵德伦无奈地摇摇头,挥挥手:“放了他们。”
将灾民松开,灾民捧起粮食慌忙跑去,伙计还想追去被赵德伦一把拉住。
“赵爷,这些人看上去不像灾民,就这样放了他们,你的心也太好了。”伙计急了,又对衙役说道,“各位军爷,你们为什么不抓他们?”
衙役说道:“伙计,他们是灾民啊,朝廷不赈灾,人都要饿死,怎能再抓他们?关到衙门也没有饭给他们吃啊。”
赵爷拍拍伙计的肩膀:“得饶人处且饶人,再说,也损失不了多少,缺少的爷会补上的,算了,灾民也是没办法,军爷也有难处。”
不远处,魏伯仁和常冬生看到了这一切。魏伯仁因鲍明山的事情,连忙走了几个衙门,再次检查情况,防止他们趁机作弊。后又来到了鸿兴码头上检查。这是进出江南省非常重要的漕运码头,这里确实不小,还有许多人在搬运粮食,也有部份灾民被挡在码头一边。魏伯仁知道,巡抚衙门一直有人跟随着自己,保护也罢,监视也罢,他都不管他,仍然我行我素。他亮出令牌后,进入码头里。
江南省受灾,赵德伦这样的商人如此对待灾民,让魏伯仁非常感动,他走上前行礼问道:“请问,这位兄弟如何称呼?”
赵德伦上下打量魏伯仁,看面相,眼前的人比较和善,便回答道:“本人姓赵,名德伦,寿阳人,排行老三,是州府糟粮押运。请问先生何许人?”
魏伯仁回礼道:“赵先生好!鄙人姓魏,读书人而已,刚从京城过来,请多多关照。”
赵德伦惊喜:“原来魏先生是皇城脚下的人,定然已是功名在身,失敬失敬。”
“哪里,哪里,魏某不才,只谋得进士而已。”
赵德伦一听是进士,连忙再次行礼:“原来魏先生是进士,在下无礼,请魏先生海涵。”
“赵先生不必拘礼,魏某虽有功名,但还是一事无成啊。赵先生,既然认识了,能否到店内茶叙?”魏伯仁真诚的邀请。
赵德伦推辞:“不了,我搬完粮食就要起航,办完事情,随后就要赶回去,家父马上就要过六十大寿。”
魏伯仁诚心地说道:“就一小会儿,不耽误您的行程?请您赏脸。”
赵德伦想了一下,随后便点点头:“好吧。”
码头边的小酒店内,魏伯仁让常冬生在外面等候,叫来的几盆小菜放在桌上,魏伯仁为赵德伦倒酒。
赵德伦不好意思:“这位先生,初次见面,何故如此客气?”
魏伯仁笑笑:“刚才码头一幕我都看到了,灾难无情人有情啊。我魏某人一生好交朋友,就喜欢交您这样的有仁义之心的朋友。”
听到别人如此夸奖,赵德伦显得不好意思:“魏先生过奖了,赵某不是仁义之士,只个普通之人而已。身为糟粮押运,管不了大事,也只能尽点良心了,何劳仁兄挂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