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小如伤心的样子,兰馨更加高兴了。收起笑容后,她自己却陷入淡淡的伤感之中。其实在兰馨的心里,自己中意的这个人还没有出现过。就父亲身边那些书画才子,听父亲说来,寿阳难有出色之人,她也就没有上过心思。而这次郑安的出现,确实让她有些吃惊。按理说这郑安是有家室之人,可这人与别的官吏有所不同,少了一些官气,多了一份文人的气味。就其写的“寿阳名士”而言,字正圆润,大气滂沱,亦是难得的人才。可是,他是有家室一项,自己也不可能做别人的妾,便从她的选项里删除了。想到郑安屡屡想跟自己喝酒,他只觉得这是男人的本性使然,自己对此只能一笑而过。
兰馨走到厅堂时,想起三奶奶不太高兴地走了,就进去向爹娘问个明白。知道这回事后,兰馨就说:“爹、娘,三婶是爱漂亮的女人,花些银子也是应该的,你们何必要劝解于她?你们也别给我置办嫁妆了,只有本小姐看上的,给不给嫁妆我都要嫁的。”
“你好大胆,礼数难道也不要了,成何体统?”大少奶奶显得不高兴。
“我吗过一天算一天,也管不了以后的事情,说不定女儿就终身不嫁,在家伺候爹娘,平日里画画写字,乐哉乐哉。”
“一个姑娘家不要瞎说。”
“娘,你就不要替女儿操心了,您想着以后的嫁妆,还不如先给我些银子用用吧。”
大成知道兰馨这回出了脸,给自己争了不少的面子,当女儿真当着爹娘来讨赏的时候,他又有些为难了。他问夫人:“夫人,兰馨讨赏,你说给不给呀?”
大少奶奶有些不舍得:“她成天在闺房里,要银两做啥用?”
“兰馨要银两,自然有她的道理。这回替我们争脸了,应该奖赏,那我就决定了,给好些银子花花。”大成说。
兰馨非常高兴,急切地问道:“爹娘,给多少银子,快说啊。”
大成故意买个关子,考虑片刻后说:“我说啊,兰馨也是老大不小了,就赏她一个郎君吧,你若找到郎君,爹爹作主给你百两银子花花。”
兰馨羞得脸红:“娘,您看爹爹说啥呀?”
大少奶奶怪大成:“老爷你也像个孩子似的,好好的事,一说就不正经了。兰馨,你别理爹爹啊。”
兰馨一脸不高兴:“天啊,你们今天是怎么回事啊,每个人都是郎君郎君的,连小如也在我面前说郎君,真是烦死人了。”
大成和大少奶奶大笑起来了。
回到闺房里,兰馨还是不高兴,小如也是不乐意。本来小姐计到赏银,也少不了赏些给她,正好可以送点银子回家,尽点孝心,可是这样一来,老爷太太会不会给银子难说,只能是空欢喜一场。
兰馨也知道下人丫环的心思,平日里几个铜钱真的是可怜,她也曾经跟爹爹建议,多给下人一些钱。可爹爹说,赵府里的下人是全寿阳最高的工钱了,她有些愕然,问了情况,确实也是实情,只不过在兰馨的眼里,那些铜钱真的是太少了。看到小如愁眉苦脸的样子,她从自己的私房盒子拿出二两银子给小如。
“小姐,这使不得啊,我不能收这银子?”小如推辞道,她也知道,大老爷他们对小姐银子使用也是看得很紧的。
“没事,小如,姐不需要这些银子,你拿回家给爹娘卖些东西吧。”
“小姐。”小如听言要哭出声来了。
兰馨将银子放在她手里,说道:“不能哭,我们姐妹是有难同当,有乐同享,银子真的不够花,我就去要,再不行,爹娘不给我就去偷。”
兰馨这话将小如逗笑了。
兰馨觉得没事,就开始铺开宣纸,作起画来。兰馨一向喜欢文人画,是画中带有文人审美趣味,画外流露文人感想情怀的绘画吸引着她。文人画萌芽于魏晋,形成于唐,兴盛于宋,成熟于元。明清时期是文人画发展的鼎盛时期,文人山水画繁盛,写意花鸟画勃兴,出现了流派纷繁、名家众多的局面。文人画成为画坛主流,呈现出摹古与创新两种趋势,并逐渐表现出雅俗共赏的新风貌。从沈周、文徵明等人创立的“吴门画派”,徐渭、陈淳等大家的“青藤白阳”,她倾向于写意花鸟,诗书画结合,清新隽雅的风格。她非常关注沈士充为代表的“云间派”、以赵左为标志的“苏松派”和以董其昌为旗帜的“华亭派”。最后定位于沈士充的淡雅笔墨。
虽然不曾经常出去写生,但她在观察爹爹收藏的明代诸画家的风格里,领悟到许多,想像出许多山势,从脑子的构思中,回到纸上。她总在平静中,从画中去追求自己所需的一切。
不一会,山势的轮廓在纸上显现出来。正在这时,听到大院里有啵梅的叫喊声。
“大老爷,大老爷,不好了,二……二少奶奶,她……昏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