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的。在下觉得奇怪,一定是他自己开的店铺。大人,这何连喜不就是个仵作吗,一年也没有几个俸银,何况养育着一大家人,竟然能够卖得起店铺,这还不奇怪?”
“你想说什么?”
“大人,你不觉得这里有事吗?仵作能得什么好处,不就是吃案子,吃死人,吃官司吗?穷人自然是打不起官司,死了人也花不起银子,寿阳城里出得起银子的只有富人家,而富人家出人命案需要仵作办事的能有几家啊?”
“你是说何连喜在赵家办案时做了手脚,得了便宜?”郑安也感到事态的严重性。
“自大人到寿阳任职以来,那真是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啊。说起城里连死两人,派出仵作办案的也只有赵家的一起案子。”刘师爷的话很明白,就是赵家的案子,也只有赵家这样的有钱人家才能给仵作额外好处。
“赵家这案子当属正常,当时不就了了吗?还能有什么事啊?”郑安故意平淡地说道,“刘师爷,你这人啊,就是脑子有点过敏,案子已明的事我看就不要再生枝节了。早就定下的事你又翻出来让本官如何是好?说小了是不尽职责,说大了是欺骗上司,正好给钦差以口实。再说,赵家墓地被盗,尸体也损毁了,没有了人证,说什么也没有。以后此事不用猜想了,你下去吧。”
刘师爷感到自己嘴多了,连忙点头:“是,大人。”
看着刘师爷的离去,郑安有所沉思。他至所以没有让刘师爷说下去,是有他自己的道理的。寿阳城内,众人都知道官府与赵家关系密切,何况在赵老太爷六十大庆之季,郑安还代表官府送了“寿阳名士”牌匾,就连士绅也都看着,盯着,假如赵家有点风吹草动,就是自己没有帮忙,也会以为是官府在背后撑腰帮忙。既然何连喜办案中有问题,化解这个问题的办法最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他知道,赵家要办的事情必有办的道理,如果他们摆不定,赵家自然会来找自己帮忙出力。所以,是师爷的话不要当真,官府保持静默是最主要的,也能够划清这个界线而不被世人怀疑。
然而这事还是让郑安有些不安起来,因为,焚烧墓葬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做法,实在是愚蠢之极。钦差魏伯仁又不是傻瓜,难道这一点他还看不出来?眼下失去了直接的证据,然而真正的证据还在,那就是仵作何连喜。倘若魏伯仁一意孤行,严厉审讯何连喜,难免事情会节外生枝。万一案子里真的有问题,对寿阳府还是不利。想到这里,郑安决定去拜访亲自赵家老太爷,另外的原因便是想兰馨灰姑娘了。
郑安的到来令赵铭文吃惊不小,寒喧之后,郑安朝四下看看。赵老太爷心领神会,让其它人退下,他和郑安在亭子里坐谈。
“本官近日得到手下报告,有件事情甚为难办,把握不定,特意上门拜访请教赵老太爷。”
“郑大人不必客气,有事请讲。”
郑安直截了当谈了自己想法,对于钦差调查赵家案子心有余悸,这让赵铭文也有些犯难。直言相告吧,赵家的名声何在?隐瞒事实吧,郑安大人已经上门,坦言难处,如何是好?思考再三,赵铭文还是决定隐瞒,将做事做到底去:“郑大人,你放心,老夫可拿一生的信誉担保,赵家死亡之事,无任何纰漏,何连喜亦是禀公办事,赵家也无需讨好于他,不存在其它问题。至于坟墓被盗,历代都有,也不是我赵家一家受害,请大人明察。此事,既然有人怀疑,大人也不必为赵家担心,尽管按衙门规矩办,请知府大人替赵家再周旋辛苦一番了。赵家不胜感谢!”
“赵老太爷有这个态度,本官就知道分寸了,官府一定会维护赵家的声誉,当然也是维护寿阳县衙的声誉。”
郑安得到赵铭文的答复,心里已经清楚,他不愿意再生枝节了,官府自然就要维护好原来的办案结论。郑安还问了分家的情况,临走时,郑安还特意去书房,留下一幅书法。因为已经分家,看不到兰馨,便让转交给兰馨,权当交流之用。
郑安走了之后,老太爷连忙将赵大成叫来商量。这一切都让守在赵宅外面的苏管家看的一清二清,连忙回去向郑安报告,这让郑安心里更加明白,至所以引起赵家如此重视,何连喜经办的命案里,肯定是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当天夜里,尹发亮就来到郑安的府上,送上了五百两银子,说是老太爷感谢郑安大人对赵家的关心。
郑安推辞一番,心领神会,收下了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