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琦从京城出发之前,专门去香山寺院求了个签,看到向签面上写着“上上签”,他非常高兴,连忙给了银子,千恩万谢离开寺院。去吏部办完手续,第二天就上路去江南省。
他在路上对管家谢新说:“爷这回去江南省,虽然是个穷省,又逢灾年,按爷的脾气,无论如何也要榨出几分油水出来,否则爷落难这几年就太亏了,此时不弥补更待何时。爷有了银子,少下了你的好处。”
“爷说得对,有王爷照应着,再不加倍赚些银子,以后不做官了就没有机会了。”谢新也想跟着主子发财,开兴得很,跟他做着发财的梦。
李琦知道这“按察使佥事”一职在地方非常微妙,承接省府与地方之间的关系,说是架空之职,也不为过,这一职位又管理着许多事情,假如上峰管事他便没有多少权力可言,如若别人识相,他的权力便可无限放大。再说江南省至今缺少按察,这没人管的差事,油水自然少不了。
到了江南省,陈万全还亲自出门去迎接了李琦。按规矩,巡抚大人不可能去迎接五品官员,可这郡王的信早一日就到了,陈万全这才知道又来了一个不可得罪的爷,他只好亲自迎接。这让李琦感到脸上很光彩,很有面子。他禁不住感谢女儿弥儿,费劲攀上武郡王这门亲是对了。
陈万全也听说过李琦这个人,曾经是山东的四品知府,在地方上口碑不是很好,主要是吃拿卡要太厉害,被人告状才下的台。如今摇身一变来江南省公干,全依仗女婿武郡王。为什么派李琦而来,武郡王信上已经写明,五品按察使佥事,巡察江南省南部,经办刑事。明确李琦的差事和现职,陈万全似乎明白了武郡王的意思,自然会在日后照应好。
“巡抚大人放心,武郡王有交代,下官在江南省的事务,全凭大人作主,需要下官做的尽管吩咐,有何谨慎之处,及时提醒。”
听了这话,陈万全也算满意,心想这个仰着武郡王的人还懂得知趣,知道将在外有所不授的道理,远离朝廷的江南省是姓陈的天下。
魏伯仁得到消息朝廷又派了一个按察使佥事而来,觉得有些奇怪。自己虽然说是奉皇命而来,然而地方刑事查案一事,并不在他职责之内。若不是王三拦轿状告,也不会去过问刑事。当初寿阳的疑案,他本想深入调查,也感到难以下手,生怕陈万全告他插手地方事务,把本来要做了捐银赈灾的正事给耽误了。但是,如果没有江南省州县官吏侵吞赈灾银两的实据,要想制服他们是非常困难的。此时朝廷派员而来是什么意思?他赶紧写信去问高诚大人,不久高大人也写信回复,表示此职是按正常情况补缺,此人是亲王女婿,他也不好说什么,请他处事时自重。
两人虽然上下级,但考虑到武郡王是李琦的女婿,魏伯仁只好亲自上门,同时也是试探一下。
两人寒喧之后步入正题,魏伯仁说:“李大人,本官奉皇命来江南省勘灾自救,初见成效,还望李大人到任之后,鼎力支持,魏某不胜感谢。”
“魏大人客气了。”李琦朝魏伯仁作揖,“魏大人奉命行事,诸多成效已经在朝廷传开,皇上对魏大人也有好评,李某哪里有不支持之理,一定为魏大人效力。”
见李琦答应得比较爽快,魏伯仁心里想,何不借机让他调查一下江南省的赈灾银,如果他肯办,说明以后自己在江南省的事情会好做的多。于是他说道:“江南省多年来受尽朝廷优待,不思进取,每逢灾年都是伸手向朝廷要银子,今年国库吃紧,皇上命下官来江南省督办捐银赈灾,实出无奈。然而,地方官吏想法各异,对捐银自救多有抵触情绪。本官想,通过清查各府县历年帐目,督促地方赈灾,兴许会有意外收获,到时候各级官僚在事实证据面前,多少会有所醒悟,会理解朝廷之苦。”
“督查各级官吏,应是下官本职所在,赈灾查案亦是吏治所需,请魏大人放心,李某一定全力支持。”李琦态度非常明确。
魏伯仁得到李琦的亲口承诺,他非常高兴,便决定出击,加大查询力度,给江南省借口搪塞的官吏一些颜色看看。
魏大人走后,在一旁听他们说话的谢新,对李琦的意思有些不解,问道:“爷,你怎么随口就答应了魏大人,我们对江南省还不熟悉,这要是有些闪失,恐怕不好交待吧。”
李琦吃吃地笑着,用手指点点谢新:“我说谢新啊,你是白跟老爷这么多年了,聪明一时,糊涂一世啊。没有案子,要我这个按察使佥事干吗?不查案,便没有人来求老爷,怎能显出爷的权力?再说,查与不查,查到什么样子,还不是爷说了算,这魏大人又奈何得了爷?”
谢新这算是明白了,这招非常厉害,不愧是老江湖了。恶人让魏伯仁先去做,老爷适时把握时机,左右运筹,等着赚银子好了。
魏伯仁从李琦这里出来,相信新来的大人也能为皇上效力,好好整治江南省官吏,心里非常高兴。可没想到,到了布政使衙门,发现有许多官吏排队等候捐银,这些人脸色还很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