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七连连史的最后一天,今天就咱俩人,再强挺着撑着就可笑了。
我想找个能说话的人,可全连除了你,我都找不出第三张嘴来。
跟我聊会天,许多余。”
烟头在连长床上一闪一灭。
高城跟许多余说他不想强撑了。
“今天晚上什么烂糟事我都做过了,还犯了不少军纪纪律,现在我不是连长,你也别当我是连长。
现在什么都是,就不是连长。”高城对许多余说道。
“我刚才哭过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高城咬着烟头,跟许多余聊天说话,同时也说了自己的心里话,并且,颇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许多余听着,先是“嗯”了一声,然后道:
“你做人很优秀,做连长更是很合格。
哭不算什么,毕竟,有人把你的兵带走了。
把一个连长的兵分走,在部队里,是个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你有权利去哭去发泄。”
连长高城这家伙年青有为,也传承了他那军长父亲的志愿。
二十几岁便把全团最好的连队带得生龙活虎,战必为先锋,言必称战争,自己不仅连续获得两届的优秀连长,带着的钢七连也是全师全军闻名。
“优秀?比你还优秀吗?!
我没有保住七连的本事,以后不要再说我优秀了!”高城听了许多余对自己的理解和安慰,心里忽然舒服了很多。
但是高城在七连这件事上还是很内疚。
高城对七连和七连全体内心都有一种没有保住的内疚感。
同时,他也对许多余很认可,因为许多余确实很优秀,这种优秀让高城自叹不如。
再给许多余一些时间,学习指挥知识,提干当了军官,肯定比现在更加的光辉和耀眼,超过他恐怕也并不难。
“这么说不大合适,连长……”
“钢七连不是保不保得住的问题,而是到了转型的关键时刻。”
“转型会很痛苦,但比痛苦本身更加让人害怕的是屈辱,钢七连的兵不能因为一己之私,就让整个钢七连没落。”
许多余觉得高城是懂这些的,要不然他不会不去找自己的背景和关系的。
如果不懂这些道理,又怎么会接受师里和团里对七连割肉般的行为。
高城现在只是在感情上难以接受,甚至是拒绝接受。
“谢谢,许多余,我接受你的安慰,你的话让我这号光杆倒霉蛋连长心里舒服了很多。”
“以前我那上过战场的老爸老嘲笑我,说我别牛皮,说没尝过生离死别的军人算不上军人,现在我算是尝过了!”
高城对许多余谢谢道,然后躺在床上怅然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