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晚秋一边观察着她爹的神色和反应,一边将事先就准备好的说辞说了出来。
“就方才无意中听到大伯院里的一名小厮说的。”
牧晚秋说得含糊,也为自己铺垫好了后路。
如果之后事情败露,她也可以完全把责任都推到那个不知名的小厮身上,反正,要么是她听错了,要么就是小厮信口开河,这怎么怪得到她的身上呢?
但眼下,为了增强这个说法的可信度,牧晚秋又继续道:“大伯休了大伯母之后,他的屋里就没了管事的人,大伯对大伯母也没有多少情分,现在他就急着续弦也完全说得通。
而且,柳先生的为人和能力如何,他也都看在眼里,就算柳先生的娘家没有什么大助力,但有了上回的经验,他想来也不会再一味看重门第,而是要多考量为人品性是否端方,如此,他能看上柳先生也没什么奇怪的了。”
牧志飞觉得,牧晚秋说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像是在诉说他的心里话。
他可不就是这么觉得的嘛!
兄长那么快就要续弦,还看上了柳先生,定然就是瞧上了她的品性和才干。
她的品性端方,她入了门也不用担心她会让家宅不宁。
她的才学了得,既通诗书,也通庶务,必然能将家中诸事都打理得井井有条。
兄长是个势利的人,凡事都会以利益得失来权衡。
对他来说,柳先生俨然就是最好的续弦人选。
听了这些话,牧志飞对这件事已经是彻底深信不疑了。
他顿时更加坐不住了,原本在牧晚秋面前怎么都说不出口的话也终于有了要开口倾诉的欲望。
“晚晚,爹有一件事一直想跟你说,但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这才拖延到了现在……”
牧晚秋听到他的这个开场白,心中顿时一阵激动。
来了来了,终于来了!
她处心积虑地费了那么多功夫,终于是把他这块木头的嘴给撬开了。
心中激动,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还得装出一副困惑不解的模样。
“爹,您要说什么?”
牧志飞虽然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坦白,但是一时之间却又没能很好的组织语言。
原本这件事就让他难以启齿,现在这个时候就更是不好开口了。
她前脚刚说了自己大伯要向柳先生提亲,自己立马就又要告诉她,不仅她大伯想向柳先生提亲,她爹也想,并且蓄谋已久……
这两件事放在一起说,只怕会让她更加震惊和难以接受。
牧志飞心中虽然生出为难,却也不打算再继续拖延。
今晚上无论如何他都要把事情说了,如果牧晚秋不能接受,他也会心平气和地与她谈心,尽量争取她的谅解。
因为慎重,牧志飞不免便斟酌得有些久。
牧晚秋见他又迟迟没有开口,心中简直跟百爪挠心一般难受。
她不由得在心中呐喊,他这次该不会又是雷声大雨点小,把架势摆起来了,把她的期待提起来了,最后却又给她来一句“没什么”吧!
实在憋不住了,牧晚秋便直接开口催促,“爹,您到底要跟我说什么?您若是再不说,我就要去找柳先生了。”
牧志飞一听这话,当即就问,“你去找柳先生做什么?”
牧晚秋道:“我去跟她谈谈心,顺便试探一下她对大伯究竟是什么想法。
虽然身为晚辈不应该置喙长辈之事,但是我的确是觉得大伯配不上她,为了柳先生的未来着想,我也可以帮她寻摸一门更好的亲事。”
牧志飞:……
他的表情僵住,甚至有些瞠目结舌,一时似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就在牧志飞神情僵硬的时候,牧晚秋忽的又来了一句。
“如果实在寻摸不到合适的人选的话,其实爹您也挺不错的啊!至少比大伯强多了!”
牧志飞:!!
他的僵硬表情瞬间解冻,然后就定格在了一个有些怪异的表情上——牧晚秋将之理解成高兴傻了。
牧志飞的确有些高兴傻了。
他原本以为牧晚秋会对这件事表现出抗拒和排斥的态度。
但没想到,她的反应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简直让他无比惊喜。
牧志飞开口,略带些许小心地试探,“晚晚,你,你不反对爹续弦?”
牧晚秋毫不犹豫地给他喂了一颗定心丸。
“当然不反对!我为什么要反对?您身边也的确需要一个知冷热的人好好照顾您了。
如果这个人是柳先生的话,我只会举双手双脚赞同。”
牧晚秋说得真心实意,语气更是十分铿锵有力,生怕他不相信自己的坚定态度。
“当,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