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凌锋满脸语重心长,俨然是一心为自己外孙女考虑的。
然而,旁边的萧君离听了这些话,脸色却是黑成了锅底。
他心中告诉自己,这是牧晚秋的外祖父,不能动手。
牧晚秋认真道,“他会好的!”
白凌锋根本不信。
他又不是没见过淮阳王,别人不知道,但白凌锋却知道萧君离的的确确是身有隐疾,早年他为了求药,甚至还去过漠北。
现在,他突然病入膏肓,白凌锋也并不觉得这是装的,而是觉得这是他求医无门,气数到了。
若非如此,怎会瞒得过孝文帝?
便是抱着这样的念头,白凌锋对这门亲事才这般反对。
他的女儿早逝,这已经让白凌锋十分痛苦。
女儿就留下了这么一个宝贝女儿,白凌锋岂会不疼?
尤其是看着外孙女这与女儿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容,白凌锋心里头就更是疼惜三分。
他这么一个如花儿一般的外孙女,怎么能嫁给一个注定短命的男人?
牧晚秋悄悄朝萧君离的方向看了一眼——即便他现在换了一张脸,但那身形,牧晚秋还是一眼就能认出来。
眼下人多眼杂,牧晚秋不方便对外祖父说出萧君离并没有重病的真相。
而且外祖父不是父亲,牧晚秋也不知道自己说出了这件事他会是什么反应。
因为不确定,牧晚秋便不打算告诉他,至少不是在此时告诉他。
但牧晚秋也知道自己现在不说,依照他的脾气定然不会轻易罢休。
牧晚秋脑子一转,心念一动。
她伸手,在外祖父的手心上缓缓地写下了四个字,白凌锋辨认出那四个字,面上的神色微微一顿。
牧晚秋看到他微变的神色,便知道自己的这个策略是对的。
她低声道:“我们已经寻到了他,他说殿下会没事,只是需要时间调理罢了。”
牧晚秋方才写的那四个字,正是“鹤轩居士”。
鹤轩居士的名气,便是白凌锋也知道,他就是起死回生的神医的代名词。
牧晚秋说得认真,白凌锋的神色略有松动。
牧晚秋再接再厉,“我真的没骗您,现在他就在王府里,您若不信大可以一起到王府见见他,只是他并不想将行踪泄露,您需得对此保密。”
牧晚秋说得恳切,还有鼻子有眼睛的,白凌锋原本的疑虑一下就少了大半。
牧晚秋也的确没有说谎,云中鹤现在的确就在淮阳王府中。
只不过,云中鹤不是为了给萧君离治病而来,而是为了让他能装病装得更加天衣无缝。
若是没有云中鹤的帮忙,萧君离的装病能瞒得过太医院的所有太医吗?
现在这场戏还没有唱完,云中鹤自然也还留在王府中。
原本关于他的行踪,牧晚秋是不能对旁人说起的。
但牧晚秋能确保外祖父不会泄露出去,迫不得已之下,她只能搬出鹤轩居士这尊大佛来安外祖父的心。
牧晚秋抓住他的胳膊,轻轻摇了摇,眼中带着恳求之意,白凌锋仅剩的那点子犹疑一下就化作了心软。
自古以来,作为长辈的,便没有能够赢得过晚辈的。
当初白凌锋对女儿便是束手无策,现在,轮到了外孙女的身上,他亦是如此。
既然是她自己愿意,而且还说得那般信誓旦旦,自己便姑且信了她吧。
自己打着为她好的名义干预她的决定,或许对她的未来好,但当下她未必会开心。
这条路是她选的,不管以后如何,至少她现在是开心的。
退一万步讲,那淮阳王当真那般无福短命,日后他死了,自己也大可向皇上求一道旨意,让皇上许给她一道和离书,让她再嫁。
白凌锋这么想着,终于说服了自己。
不过,他就算不阻拦这门亲事,却也是要亲自去淮阳王府验证一番,那位鹤轩居士究竟是不是真的在王府中。
于是,最后这一场送亲就变得格外别出心裁。
因为不仅有送亲队伍热烈地敲敲打打,花轿两侧还有一支身着铠甲的军队,虽然只有十几人,但他们一个个都身形高大,气质彪悍,甚至隐隐带着一股子腾腾杀气。
一时之间,围观众人都纷纷退避三舍,不大敢主动靠近,望着那支队伍的眼神更满是好奇。
扮做了一个不起眼小罗罗的萧君离,原本可以默默地跟在花轿旁边,现在,却是被这一群人挤到了后头。
萧君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