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明天才是一月一日鬼门关开的日子,吴梦兰等不到,颜云玉特地走后门,请地府的勾魂使者黑白无常上来,亲自护送吴梦兰下去。
这还是李卿第一次看到传说中的黑白大哥。
两人甫一出现,护天楼楼顶气温骤降。
白的那位身材修长,一身白晃晃的衣服,头戴白帽,手执一条白色棒子,腰间缠着锁链,嘴角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江湖中人给个面子,都叫他七爷。
黑的那位身材矮胖,全身黢黑,除了衣服是黑的外,肤色也黑。手执一条黑不隆咚的棒子,同样腰间也缠着锁链,不苟言笑,面若冰霜。人称八爷。
“颜宗主叫我们上来,不知所为何事?”
七爷敲着棒子,发出沉闷的声响。
颜云玉对着两人说明情况,七爷不时点头,八爷没有反应。
“小事一桩。”
七爷听明白了,二话不说,把吴梦兰牵引过来,打算撕开虚空裂缝,钻进地府。
李卿突然冒出来,问:
“两位大哥,小弟一直有个问题不解。轮回乃是天地大道,那么请问两位也要轮回吗?判官也要轮回吗?阎王爷呢?”
八爷眉头微蹙。
七爷笑道:
“这位小兄弟为何这样问?”
“我怕以后修为精进不了,成不了飞仙,身死道消后终免不了轮回,一身功夫又要重头开始。”
“哈哈……害怕重头再来,确实是人之常情。哎,连道门中人也有这顾虑,”七爷叹了口气,“难怪魔道有机会重现人间。”
八爷给了七爷一个眼神,示意他不要说那么多话。
七爷随意吐了吐舌头,只见舌头从他嘴巴里耷拉出来,舌尖拖地,一副吊死鬼的模样。
传说七爷是上吊而死的,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李卿抓到问题的关键点:“七爷是说魔道会利用人们想长生的念头,重现人间?”
七爷收回湿潞潞的舌头,“没错,轮回是大道,只有少部分人才能证得大道,包括但不限于道门飞仙佛门菩萨,还有少部分神祗。像我等鬼仙,因为有天庭冊录,也能避免轮回。而堕入魔道,不生不灭不死不休,门槛低收益高,是一条捷径。”
李卿点点头,“小弟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吴梦兰有没有机会修习鬼仙之术,有朝一日像两位一样,成为鬼仙?”
“噢?”绕了这个大一圈,原来在这里等着我,七爷疑惑地看着吴梦兰,吴梦兰顺着李卿的杆子往上抓,她说道:“朱星汉侮我杀我,原本以为破案后能让他得到惩罚,没想到他却像中了邪一样,变成魔鬼,差点害我又死一遍。小女子不甘心就这样投胎……”
“这可由不得你。”七爷用棒子捅了捅后脑勺,把歪掉的高帽重新弄直。高帽上写着四个大字:一见生财。
吴梦兰跪在原地,不肯起来。
七爷一下犯难了。
要是人人都不想投胎,那哪里有出生人口。
世界还怎么运转?
李卿说道:“朱星汉之所以会成魔,也是因她而起,你不让她自己了断,下辈子投胎也不会有好结果。”心里却在想,吴梦兰走后,只能憋到六品境,凭自己的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的努力,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无论如何也要试着再挽留一下。
八爷突然抡起手中的哭丧棒,一棒敲击在吴梦兰头上。
嗡——
吴梦兰娇躯一震,眼泪止不住地滴溜往下掉。
她斜趴在地上,一会儿骂朱星汉不是人,一会儿感叹眼瞎老母无人照顾,一会儿又含情脉脉看着李卿。时而疯癫,时而痴情,所有情绪都以一股浓浓的愁绪作为底色。
哭丧棒就是人们出殡时,孝子手里拿着的棒子。那是人一生中最痛苦的几个时刻之一,把所有痛苦凝聚在出殡的那一天。被七爷八爷手中的哭丧棒敲打过的人,能够把所有的哀愁通通释放,得到解脱。
但吴梦兰不然,她的愁绪像开闸的洪水一样,源源不断地流出来,没有止境。
好一个偏执到病态的人。
八爷动了恻隐之心,再哭下去,魂体会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