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停了,风也小了些,可天地间的寒气却更重,像那离别的人儿,心头的一抹酸涩。
“姑娘,项公子已经走远了,天这么冷,若是冻坏了可怎么得了,还是赶紧回去吧。”
边上的侍婢提醒着一直盯着项承玉离开方向的慕容若水。
“你说,他还会回来吗?”
慕容若水问了一句,似在问那婢女,又好似在问自己,一共待了几个月,两人心中不产生一些异样的感觉,倒真是不可能的。
“自然,姑娘这般对他,不管他将来如何,总得回来跟姑娘报个平安,不然,怎么对得起姑娘这般搭救。”
侍婢安慰道。
“也许吧!”
慕容若水无奈的回了一句,而后也消失在了那片茫茫的白色之中。
寒风凛冽,冻得官道两旁的枯木上都结出了一片片的冰渣子,风一吹,如雪般散开,给这天地间,补上了一抹别样的白色。
北上的官道上,路被冰雪冻的如刀一般,马车碾过路面,将它压的粉碎。
马车远去,只留下一地冰雪,冰雪被风吹散,现出一人影,形单影只,身衫单薄,可腰板,却挺得笔直,而那霜花满布的睫毛下,是两道极为坚定的目光。
项承玉,已经这样走了二十天,在路过之前那个镇子时,他找到了关如海命人给那些孩子们立的墓碑,在那里驻足许久,而后默默离开了。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的感觉到这个江湖的残酷,而这一次,他将他滚烫的心,浇铸的,如铁一般。
“爷爷,你看,那边有个人,穿得好少?他不冷吗?”
又一辆马车路过,马车上一个小女孩子指着前面不远处的赶路的项承玉说道。
“有些人虽然穿得少,他的心却是火热的,而有些人穿得多,可他的心,却早就已经死了。”
老爷子跟小姑娘都坐在马车外头,小女孩的脸,被那冷风吹的红扑扑的,长长的睫毛上面,全是冰霜,可即便这样,她都没打算进马车里去。
马车也很简陋,用竹框编的,上面盖着一块灰色的布,在寒风下摇摇欲坠。
“爷爷,我们要不要捎他一段儿?”
小女孩抬头看了看老人。
“好,我们问他一问!”
老人说完加了一鞭,拉着马车的马儿跑的更快了。
马踪声由远及近,却是没有影响到项承玉,他突然目视前方,往前走去。
“小伙子,你去哪儿?”老人在他身边放慢了马的脚步,却是传来一股扑鼻的酒香。
项承玉转头看向马车,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小姑娘,那双上面布满冰霜的眼睛,一闪一闪的,同样打量着项承玉。
“自然是去我,该去的地方。”项承玉回答。
之前的发生的种种,让他对这个江湖充满了敌意,他现在真的不知道,应该相信谁。
“该去不该去,心中自有天地,该走不该走,路,亦在自己脚下,众生云云,各有主张。”
老人说着拿出一壶酒,喝了一口,冲着项承玉招了招。
这般天寒,酒倒真是个好东西,边上的小姑娘看着他,伸手抹去睫毛上的霜花,冲他笑了笑:
“来吧,这边离下个镇子,还有好些路呢,你要是用走的,晚上到不了,可要在外面挨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