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有没有觉得他的衣服,是不是太干净了点?”
六人猛然抬头,心中顿时戒备起来。
狂风骤雨的夜晚,荒山野岭上的山路定是泥泞不堪。
可这少年人只身骑马,不仅衣裳雨水不沾,就连一双靴子上也没有半点泥污。
这些怎么看都不正常的地方,这又让商队六人心中再次起疑。
行商领头人举着神符,眼见神符依旧没有发出光亮,悬在嗓子眼的心落下一半,冷问道:
“朋友,你说郡城探亲回县,你家住何县何街何巷,探的又是郡城的哪位亲人?”
行商领头人一连串的质疑,无疑是想知道李知安的身份来路。
荒山多伥鬼的志异传闻,众人质疑一位突然出现的年轻人,这也是于情理之中。
李知安蓦然转身,吓得行商骤然退后了一步。
“在下唐慕游,家住春溪郡常月县的桂安巷,此次前去郡城探亲,探的是我年老体弱的二叔唐珹。”
有人问道:“那你背着的剑,又作何解释?”
“在下喜好游走四方,可如今世道艰难,哪里都是恶匪山贼,为此只能买了几把铁剑,既是防身,也是威慑那些宵小之辈。”
然后李知安故作一副惊惧后怕的样子,缓缓靠近火堆。
为了打消几人的疑虑,半真半假的说着自己如何遇到恶匪山贼,最后惊险逃脱的经历。
李知安面色从容的在庙中诉说着一路的遭遇。
或是他绘声绘色的表演,又或是流落他乡升起的暖意。
行商众人在火堆旁让出一块空地,李知安也是不见外的凑身过去。
至于他衣裳为何没有湿透的原因,这至关重要的一点,商队领头倒是有意无意的没有继续提起。
半个时辰后,庙内没有发生任何诡异的迹象,众人对李知安悬着的心,这才放松了下来。
经过言语交谈,商队领头名为朱庆。
李知安大致得知,这队外地来的行商,此行来春溪郡,就是为了去南海边境。
然后从海岸的盐商的手中低价收购海盐,再私自贩卖到别的州郡。
李知安和几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间,同时打量着庙内的景象。
深陷昏暗中的庙宇,屋梁上布满了蛛网灰尘,地上杂乱的枯草落叶,空气中散发一股腐朽的气味。
庙内供奉的神像后仰倒地,裂成了四五块,与城隍庙里的彩绘神像不同,这似是一尊粗制滥造的泥塑神像。
一座建在荒郊山岭上的古庙,显然是位山神庙,从庙里的古迹斑驳的环境来看,这庙的来历不下百年之久。
外面雨声逐渐微弱,看样子这场夜雨停下了,只是阴风依旧,不断透过烂洞窗纸吹进庙内。
听到雨声渐小,有两个行商结伴出去,在山神庙外捡了几块湿木回来,充当柴火。
方才领头的朱庆说过,出门在外,又是夜遇骤雨,当下山路泥泞不堪,极为危险。
为了避免有人受伤,他们要在这间旧庙里过上一夜,明早才会继续赶路。
李知安搬来神像的泥塑脑袋,铺了层干草,坐在上面,出声问道:“朱大哥,你们这一路就没遇到过什么山贼么?”
朱庆笑了笑,递出半块焦皮大饼,说道:“确实遇到了几个不长眼的恶贼,不过都死在了我这把刀下,像我们这些敢走南闯北的商队,总得有点真本事。”
李知安点头了然,刚才悄然动用气术,观了一下这路行商。
皆是一副血气方刚的体魄,身上气血的浓郁程度,不像印象中那些肥头大耳的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