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浅身形一定,面上几多萧索,缓缓道来:
“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
“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安静。
众人安静了。
就连付大成和刘函也静了。
脑海中回绕着苏浅的这首词。
过了一会儿。
众人才开始骚动。
“我天,这什么神仙好词啊!好妙的手法!”
“对对对,这叠句用的精妙,越是品味越觉得整首词完整浑然一体。”
“苏公子之才着实惊人!愁竟然还能如此写,清新中带着愁意,绝了。”
……
众人夸赞。
付大成和刘函是门内人,直接惊叹无比!
这一叠句的运用,避开了一般的泛泛描述,而是有力地带起了下文。
前一个“爱上层楼”,同首句构成因果复句,意谓苏浅年轻时根本不懂什么是忧愁,所以喜欢登楼赏玩。
后一个“爱上层楼”,又同下面“为赋新词强说愁”结成因果关系,即因为爱上高楼而触发诗兴,在当时“不识愁滋味”的情况下,也要勉强说些“愁闷”之类的话.这一叠句的运用,把两个不同的层次联系起来,上片“不知愁”这一思想表达得十分完整。
“而今识尽愁滋味”,这里的“尽”字,是极有概括力的。
它包含着苏浅许多复杂的感受,从而完成了整篇词作在思想感情上的一大转折。
接着。
又连用两句“欲说还休”,仍然采用叠句形式,在结构用法上也与上片互为呼应.这两句“欲说还休”尤为的精妙,前句紧承上句的“尽”字而来,人们在实际生活中,喜怒哀乐等各种情感往往相反相成,极度的高兴转而潜生悲凉,深沉的忧愁翻作自我调侃。
过去无愁而硬要说愁,如今却愁到极点而无话可说。
而后面的“欲说还休”的那般忧愁也只有苏浅自知了。
“天凉好个秋”。
这句结尾表面形似轻脱,实则十分含蓄,充分表达了苏浅之“愁”的深沉博大。
刘函一脸的震撼,拱手道:“公子之才,在下惭愧。”
众人热闹了。
刘函这就算是认输了?
不过别看他先前很傲气,现在这姿态却让人生不出厌来。
这才叫格局!
不愧是能被人尊敬的人。
苏浅点头微笑。
开玩笑。
这可是前世自己最喜欢的词人辛弃疾的名篇《丑奴儿·书博山道中壁》啊。
要是把你们还震慑不住了,那自己还混不混了?
当即嘴角一挑,说道:“没必要惭愧,人生的路啊还很长,我也只是一个行人啊。”
“……”刘函很意外,没想到苏浅如此谦逊,当下对其之前的怨气倒是少了大半。
这第一场比试就算是苏浅胜了。
流云城的人无不欢呼雀跃,看来这知仁书院保住了一半。
为啥是保住了一半?
因为接下来出场的那可才是真正厉害的大人物啊。
付大成!
这可不是刘函。
毕竟付大成是真正喝了一辈子墨水的人啊。
想到这。
流云城的人不禁再次为苏浅和知仁书院的未来担忧起来。
心里面都暗暗给苏浅加油。
一定要赢啊!
一定要赢啊!
苏浅看向付大成,也没有用敬称,直接说道:“来吧!你选。”
“……”众人一看苏浅这般放松的作态,不禁忍俊不禁起来,这暗暗中明显有种不把付大成看在眼里的傲气啊。
这小子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哼!”
周之名在一旁冷哼一声,心想,等下你输给老师了,看你还狂的起来不。
刘函则还沉浸在上一首诗里不可自拔。
“咳咳。”
付大成清清嗓子,端正了一下自己的衣衫,眼神尽量做到平静,至少他觉得自己现在应该让人看起来宠辱不惊、波澜不起一些,随即朗声说道:“既然是关于这书院,那我们就来论一论‘师’,如何?”
这话一出,现场众人心中各种情绪涌起。
有为苏浅愤愤不平的。
有为苏浅感到无望的。
还暗骂付大成不要脸的,毕竟他可是当了一辈子先生,苏浅此前还不过是一个学生啊,怎么来论“师”?太恶毒了吧。
当然。
也有一小丢丢人一脸狂热地看着付大成,看着这个“教育界”里的王牌、大佬。
……
付大成也自觉有点占了便宜,但为了面子,而且已经驾到这个地步了,不得不开口。
“师!乃长幼相传、薪火相续之人。古之学问之成果,师传之。如搬山之工、似运载之车。师之必存,如若否,后辈不堪也。师!乃泥瓦之匠,毕生之所学用之于生,塑之于生……”
付大成吧啦吧啦输了一大堆。
越说,现场的人越安静。
有的人已经是当地的先生都纷纷点头称是。
还有的人一脸狂热,这可是最珍贵的东西啊,就好似老僧讲法、道人讲道一般。
苏浅则不然,听了半天,就觉得这个时代对教育还真是……不完善。
于是。
就忍不住打起了哈欠。
付大成说完,期间他也看到了苏浅的作态,心中有些微怒,你这是挑衅我?否定我之所说?
可笑!
我这可是一生教学生涯总结出来的宝贵道理啊!
你个毛黄小子懂得什么?
在此之前你还只是书院的学生吧。
这师之道你哪里懂的?!
当即。
付大成睥睨傲然之色尽显。
像一个高傲的公鸡。
不!
是傲娇的战斗鸡!
众人疯狂了,嘴里霎时间发出欢呼。
“付老先生之言如我辈之瑰宝啊!”
“听闻先生一言,顿时茅塞顿开。”
“哈哈!先生了得,着实了得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