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有小麦的几节车厢已经在十六里铺附近被卸下,此时到达港口办公区的只有几节客车车厢,那些普通车厢里面的乘客也已经在半路上下去了一多半,在办公区下车的除了冯闯一行人之外,只有七八个人,那些人下车之后便各奔东西,很快消失在这一片建筑之中。
章泽天在车站迎接冯闯,他早已在冯闯上车之前就得到了冯闯将在此时到达的消息。冯闯下车之后便看到章泽天在十几名自卫队员的护卫下站在站台上,见他下车,章泽天快步迎上前来,口中高声寒暄:“劲夫兄一路辛苦了,走,咱们先到住的地方看一下,小弟给你安排了接风宴。”
冯闯看章泽天时,只见他仍旧是当初的打扮,穿一身书生的长衫,头上戴着一顶帽子。神色也还是当初那样的充满阳光,若是陌生人看到他,多半会把他当作一名普通的书生,绝难把他与天下闻名的互助会领导人联系在一起。
等冯闯与章泽天寒暄过后,章绪才上前见礼,嘴里叫着“三叔”,但明显看得出来这三叔叫得不熟。
此时章绪已经比身材偏高的章泽天高出半个头,章泽天拉住章绪,在他胸前捶了一拳,发出咚的一声,道:“不错,出去三个多月,又壮实了一些。告诉你啊,三叔就是三叔,那少爷不许再叫了,听到没有?另外,现在到乡试还有两个多月,不许到处乱跑了,到时给我好好考个举人出来。你还要给我盯住家里那几个秀才,到时候都老老实实去济南参加乡试。家里现在人手不像以前那么紧张,这些日常工作自有人去做,明白了么?”
章绪只是嘿嘿地笑,说道:“义叔那里有山东提学和巡按御史的详细资料,到时我带大家花一个多月准备一下,总能再考一两个举人出来。我猜义叔不肯在这上面下功夫,我肯定是跑不掉了。”他说的义叔就是章泽义,他比章绪还小两岁,在科举上的天分倒是比章绪还强一些。只是章泽义一心扑在统计处的工作上面,完全没有科举的兴趣,一个秀才还是章泽天逼着才考出来的。
两人聊过几句,高文贞才上前行礼。他称呼章泽天为老师,章泽天这里有冯闯要接待,只是对高文贞随口勉励几句,让他明天下午再过来汇报,便指着远处山坡上的一片房子道:“冯兄的房子在那边,咱们坐车过去吧。”一辆双轮马车就停在不远处。
冯闯看那房子距离车站大概有一里远,道:“坐了一路车,实在坐得厌了,咱们还是走过去吧。这几个月一直到处跑,这腿脚倒是练出来了。”
这一路的见闻对冯闯的冲击实在太大,在前往住处的路上,他便迫不及待地说起此行的目的:“大战过后,民生凋敝,要重建青州,愚兄一连忙了几个月,却不见什么成效。前些天好容易收容了千把人准备开荒,可是还没等贤弟支援的物资运到,又跑掉了一多半。青州重建几乎等于是白手起家,千头万绪却无从下手,无奈之下,只好到贤弟这里来取经了,还望贤弟不吝赐教。”
章泽天道:“彼此彼此,这边的登莱二州,做起事来同样困难。好在前两年积攒下了一点家底,才留住了一些难民,把这边的工作做了起来,冯兄的难处,小弟是感同身受啊。你放心,只要力所能及之处,小弟必倾力相助。”
冯闯暗暗撇嘴,你们互助会也不用倾力相助,只要把那教育经费中分出一小部分来,我那青州府还至于那么艰难么?可是这话他却没法说出来,银子是人家的,凭什么就这样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