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浸血的弹头“当当啷啷”地落在瓷砖上，叶子的花纹被一点点蔓延开来的血所掩盖，潮湿的空气中也混杂着腥臭的气味儿。
“哈——”浓苦的雾气盖住了镜子，沙沙作响的伤口被近乎肉色的泥浆渐渐填补，当弹眼被堵死，冒着热气的浆糊就会瞬间冷却，颇深的色泽也会更贴近肌肤。
将破烂的衣服丢进马桶，然后大步从浴室里走出的陈来到了干净整洁的厨房；打开冰箱，陈不禁咧嘴冷笑，将里面的肉罐头和水果罐头陆续拿出的同时，一边不知在向谁大声喊着：“你们可真有意思，就这么喜欢吃罐头吗？没有馒头或者面包之类的吗？”然后，他又看了一眼厨房，继续说：“真是白瞎了这么一个好地方！”
一手提着一瓶罐头，陈慢步来到客厅，坐在沙发上的他徒手拧开了罐头盖儿，“我喜欢速食，也喜欢垃圾食品，这一点我们似乎差不多。”说着，陈伸手戳进了那浮在瓶口的白色油脂，一块儿猪肉就这么送进了嘴里，他吮吸着手指看向眼前那跪在电视机前的一家三口——“高兴点，这是个好事！”他提高了声调。
父母背靠着背，意识早就因为手脚被钢筋贯穿而导致的失血过多，昏死了过去；至于剩下的小孩儿看起来才五六岁的样子，脸上的泪痕早就变得干干巴巴，哭——已经成了一种“包袱”，对那男孩儿来说，血和双亲的惨相已经被茫茫的恍然所占据，在清醒之中愣愣地看着是他如今唯一能做的。
猪肉被一块一块地送入嘴中，接着他又把另一罐桃罐头给打开了，“跟你说件事，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从来没吃过这种东西，就尝过一点儿底子——”他斜视着那男孩儿，说：“——还是馊的。”
男孩儿没有回应，只是将视线从父母的身上移开，转而看向了陈。
“啊~”发出享受的嗓音，陈扭头看向了孩子，“拜托！别这么看着我，我们都是苦命人。”说完，陈起身来到了孩子的双亲身边。
“都没有父母这一点——”十指扣入头骨，清晰的碎裂声让本已平静下来的孩子再度因为惊恐而大声叫喊着；就见一对儿人头被陈轻而易举地提了起来，血肉模糊、肉断筋连，大滩的血涌了一地，随着孩子的叫声愈加刺耳、沙哑，在见到那节节骇人的脊椎后，他的身体——已经不由控制了，生理上的各类排异反应让他脑海一片空白，之前的朦朦胧胧如今也彻底成了一潭浑水。
“——我们也差不多。”陈将孩子的“父母”还给了他，一颗在地上滚动，一颗落入孩子的怀中；这时，不禁颤抖的身体和生疼的喉咙让男孩安静了下来。
两具无头尸体倒地，陈蹲在了男孩儿面前——“你在怕什么？”
男孩儿明显已经听不见陈的话语，他呆呆地盯着怀里的“妈妈”，眼泪又一次流了出来，但他无论怎么难过，怎么恐惧，别说是抬手，就连动动手指都做不到，勇气的余烬在他心里被彻底泯灭；哪怕这并非出于本愿。
“这感觉不错，你以后会比现在更好，相信我！”陈用沾满了血的手抚摸着孩子的头，阴森的笑容再度亮出了他那肮脏的牙齿。
“如果可以，我真想把‘那个东西’送给你，可惜我没把它们带在身上。”陈起身，将披在沙发背上的大衣套在身上，尽管那并不合身，但好歹可以遮住大部分的深浅不一，那些宛若伤疤般的部分。
离开了这里，走出了楼栋，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陈左右张望了一会儿，他打算先去一趟机场，因为那里有他要的东西。
陈来到公路上，就站在路的中央，他的行为引起了不少人的围观，当然——也有两三名司机不满地停下了车，这无疑是最愚蠢的选择。
“你干嘛呢！不怕死球了啊？”其中一个司机一步步地靠了过去，可当他逐渐意识到了面前这个男人的独特后，那份本来徐徐而生的怒气也骤然间降了下来，取而代之的却是彷徨和不安。
陈只是笑着，笑着迈开了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