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咖啡，曾今是我一天的开始，而现在，我已经不再需要它了。
“亏你敢这么做，我对你刮目相看了，段木言。”，睁开眼睛所见到的是一张白色的圆桌，上面摆放着两杯咖啡——“这里、不是井？井呢？”坐在我对面的家伙让我一愣。
“井，只是用来保护你的牢笼，‘那家伙’被你用周玉国的血暂时稳住，所以像这样的会谈才得以实现。”，这个男人完美、镇定、自信、仿佛对一切都了若指掌，他的沉稳曾今是我的理想，可他的模样——确实是我。
“你看上去不是很惊讶。”，我看了看四周广阔的领域，这里空无一物，就像是我裸露的身躯一样确真实在，除了脚下淹过脚趾的黑水就是寻不着边际的花白，我对此苦笑着，“因为我隐约有这个感觉。”
“哦？”，他朝着我笑道：“那感觉如何？”
我耸了耸肩，老实地回答道：“感觉有点难为情，我们之间的差距是不是有点大啊？”
在等待“我”的回答时，我们同时拿起了咖啡——“这就是你现在的处境，消瘦，贫弱，无力，作为仅剩下的人性已经岌岌可危。”
“那我岂不是很危险？如果我真的死了或是消失了，那‘我’又会怎么样？”我问着，同时我们一同饮下了咖啡。
“‘你’的消亡会成就我，而‘我’将是真正的八院良野，而‘段木言’将永远不复存在。”，他的话就像是他的着装，与什么都没穿的我不同，相比之下，他确实更像是“我”。
我会心一笑，问道：“这么说，有我没我其实都没差？我的存在根本就是多余的？”
“你说得很对，你的结局无非两种，继续苟延残喘下去，或是——自取灭亡。”，他将咖啡放回了桌上，而我，却对这气味儿恋恋不舍，“你是谁？”我问。
他回答说：“我就是你，我就是‘我’，在你作为人而死，作为血族重生的时候，我得以存在。”
“你不会说重点吗？”我问。
他裂开嘴笑道：“别急嘛，接下来就是重点。”，我注视着他那双“猩红”的眼，听着他继续说道：“我曾是‘我’一部分，段木言的另一个意识，或是另一个人格，我是‘他’的焦虑，‘他’的恨意，‘他’的向往，‘他’完美的理想。”
“我又——不，‘我’有双重人格？我们一样？”这确实让我吃惊，在我的记忆中... ...完全没有这方面的印象。
“不。”，可他却断然否定了我，他说：“这很复杂，但我们完全不同。”
“为什么？”我问。
他解释说：“以还是人类时的‘我’来说，我不过是段木言的一个幻想，一个藏于意识深处的‘可能性’，一个——完全直观，冲动，独特，参杂着无数矛盾，而又毫无逻辑性可言的‘自我’。”，他的话让我不禁回忆，回忆自己真的有做过这些吗？可根本毫无头绪。
“你不是刻意如此的，没有印象也是自然。”，他洞悉了我的想法，然后继续说道：“就像世人会忽视所谓的理所当然，‘你’也不会例外。”
“那现在的你，和现在的我，又到底算什么？”如果说，他是我无意间形成的意识，而现在这层意识又因为血族的力量而被具现、且独立化，那真正的‘控制者’又究竟是谁？
“——我明白你的意思。”，在良久的互相注视下他终于开口，“你很少笑，对吧？”他忽然这么问我。
“是又怎么样？”我反问道。
他解释说：“那并不是你不想笑或是不会笑，而是笑不出来。”
“就像你说的，你微不足道，可也正因你的存在，‘八院良野’和‘段木言’彼此相融却又都不再完整，作为人性残留的你就像是一片肮脏的遮羞布，其本身的存在就是错误的，是多余的。”
“——你是在说，我的存在，‘段木言’的存在阻挡了‘八院良野’的完整吗？”我这样严肃地质问着他。
他回答说：“没错，但这不算什么大不了的，想想！你为什么在这里？你不是希望找到解决问题的答案吗？现在答案找到了。”
他的意思是，我就是问题，我就是阻碍本身——“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那我为何又会被保护起来？”对我的问题，他保持了沉默，可却又显得不太意外。
我继续说：“你说我是人性的残留，一步步引导着我，就像你说过的，自取灭亡，可真的是这样吗？如果真是这样，我不该拥有如此清晰的回忆，我记得我的过去，我记得我的现在，我不是什么残留——”不过真的很危险，我差点就真的做出了不可挽回的事情，如果不是手里的咖啡，我根本没办法集中精神，甚至保持自我。
“——我是段木言，我是八院良野，真正控制着这里一切的是我，我就是我，而你，只是你。”从起初，从刚刚醒来时就开始了，他所做的、所说的一切，其实都是为了让我以为是他掌控着一切，“你想取代我。”我得出了这个结论。
“呵呵——”，他忽然莫名的笑了起来——“哈哈哈哈！本来想趁着你迷糊碰碰运气，但果然还是没那么容易啊！”
“你前面说的，有多少是真的？”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