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淼跃出过道,掀开门帷,从一座废弃的破庙中走出,心中想着:“那老家伙是谁?他的消亡之力真是防不胜防,若是与他对敌,大意之下可能还会着了他得道。”不过此人能力已露,有了提放,日后遇见不足为惧。
想到此处,程淼若非身在险地,现在就要忍不住叉腰大笑。钟离静死得莫名其妙,谁能怀疑到许无觅身上?老头无心之举倒帮了程淼一个大忙,现今唯一奇点是刘照为何会出现在这种地方,他该当与慕容言一齐,和龙之王朝可不是一伙人,本应是死敌的两方怎么现在还与这鱼跃城有着暗桩交易?
程淼实在想不明白,索性放空大脑,回到牧场。他也不露面,就在牧场周遭徘徊,仔细观察巡卫习惯。一日来来去去多少人,非常时期都是低着头,大气不管喘,极少有交流,哪能注意到一个平平无奇的男子在附近游荡。再过得两日,平安无事,程淼与许无觅约定的日子终是到来。
天还濛濛亮,大街小巷不见多少人影,二人坐上龙马车,缓缓向囚犯区驶去。许无觅一只手驾驭着马,另一只手不断在脸上按揉,不断练习着伪装善意的微笑,直至满意方才大手一扬,将车队提速。
囚犯区已近在眼前,许无觅脸上已挂上几乎完美的假笑,他向着值岗哨卫打个招呼,怀中掏出一个黄布包裹的东西递给哨卫。哨卫做做样子地搜查二人全身,掂量着手中包裹,脸上露出笑容,点头示意通过。拦在路中心的铁链啷啷作响,将布满尖刺的铁丝网移开。车队再进百米,又是一处岗哨,一走一停,陆陆续续经过四个岗哨,方才真正进入这“囚犯区”。
此前程淼都是在外围远远观看,饶是有得纵海望气术,也难以看得清楚内部一切,此时才发觉这囚犯区比想象中还要糟糕数倍。满大街的碎石与血迹,一路走去,地面尚还躺着几具尸体,房梁上的秃鹫待得尸体四周没人,飞扑而下啄食尸体的腐肉。每一个囚犯都是双眼无神,呆呆看着车队经过。
再行数十米,一个女囚披头散发,被两个龙之王朝的士兵拖着向门外走去,她双腿膝盖处都被硬生生打入一块手腕大的铁钉,伤口处污血都已干涸,鼻间气息出多进少,几乎是救不活了。最令人心寒的是,就在她身旁的囚犯对此视若无物,就似见怪不怪般,任由这女子被两个士兵一步一步带入鬼门关。
程淼一阵反胃,许无觅就似知道他心中所想,轻声说道:“我第一次来也是这样,逝者安息,切忌冲动,但不能为了一个已死之人害了其他还有希望的生者。”
程淼点点头,却没有闭上双眼,仍仔细观察着四周一切。突然间,一个头顶秃得油光滑亮的高个子映入程淼眼中。程淼暗暗吃惊,“岳顺!”
那高个子似乎察觉到一处目光向自己扫来,抬起头,不及半息,一只长鞭甩在岳顺腿上,哗啦,岳顺平摔在地,呼斥响起:“别忘了我们规矩!工作期间不得抬头!”岳顺重新低下头,不敢反驳,但只是一瞬,程淼却看到了,岳顺眼中,包含着这地方大多数人都丧失的——希望。岳顺魁梧的身躯虽然已经塌陷,被折磨成一具臭皮囊,万千困苦,却没有磨灭他生的希望。
龙马车缓缓停在一处铁皮仓中,仓口另一侧只剩下半只门的入口走进一个面皮黄肿的中年男子,他鬼鬼祟祟地四下张望,随即快步走向许无觅,道:“许兄,已经安排好人了,待得午时三刻,还是他们换哨之间。”
许无觅点点头,从纳戒中掏出十几个拳头大小的布包,压低身子道:“只敢带这么多了,他们搜查越来越严,你们这几日省着点吃。”
中年男子忙道:“劳烦许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