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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云怀雾 8·尘定(2 / 2)

风疾方知草劲,云散才见山高。董天成终究是七天七夜滴水未进,纵使吐纳心法再高妙终归是初学乍练心有余而力不足,他已经使出浑身解数始终只能追上他们二人的残影,而他们二人却能屡屡出现在自己身后,逐渐,董天成的体力从伤口流淌殆尽,速度和力量再不能与顾萧二人并论,最终,董天成在空中遭萧如是截下,被一记重腿击落,董天成仅剩的最后一丝体力将用来保持意识,顾如念可不会收下留情,雀羽金刚扇孔雀开屏疾驰而过,在董天成的落地处完美交接。

风止树静……

杨清明:“好安静啊……他们怎么了?结束了吗?”开始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打探。

什么也看不见。突然一阵窸窣,从头顶的树冠里跳下一个人来,蹲下捡起插在地上的飞刀别回腰间,问道:“都没事吧?”

之莹率先问道:“怎么样了?三郎呢?”

萧如是道:“已经没什么事了,够呛,董天成差点没把我俩撞死,三郎在那边和董天成说话呢。”

听到董天成的名字众人都大吃一惊,惊呼道这死而复生是用了什么歪门邪术,怪不得这么怪异这么凶悍

萧如是说话间想站起来,一下子喘不上气,索性往后一仰“哎哟~”

万一泊看到萧如是倒下去吓一跳:“诶!你怎么样?没事吧?!”

萧如是轻轻叹道:“啊~~~可累死我了,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还打架,啊~不想动弹了,你们过去看看顾如念吧给我躺会。”

一行人陆陆续续走出来,越往平地中心走越能体会到打斗的激烈,变秃了的树,被齐齐削平的草木,千疮百孔的树干和墓碑上还钉着各式各样的镖和树叶,地上到处是浅坑和拖痕,这三个人到底有多大的能量才能把这个地方祸祸成这个样子。

鲜血逐渐从董天成嘴里溢出,猛的一咳喷得到处都是,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把衣服浸湿,衣角吸收逐渐饱和往外滴答,颤颤巍巍站起来。

“三郎!”

顾如念摆摆手示意身后的一行人别靠近,董天成看似还有喘息之余。

董天成微微一怔:“果然,小说里的悬崖都是摔不死人的,还有能让人变强这种设定。我一开始就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你,没想到啊没想到……”

顾如念:“其实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我会站在这里会有这么一天,大部分时间里我甚至记不起任何人。”

董天成:“但是我们的生命线都不偏不倚的汇聚在这几个时辰里了。”

顾如念轻轻一笑:“是啊,有时候真琢磨不透这该死的命运,你不信他吗?但有时候巧合又发生得这么刻意,你相信他吗?他又是这么残酷不忍直视。”

董天成:“顾如念,啊不对,顾三郎,如若今日只有你一人,我不见得会输给你,哪怕是你晚来一天时间……呵呵,哎,我并不是在逞强,我只是想体面些……”

顾如念:“你还有什么想说的了吗?”

董天成:“你还想让我给我这刻板的坏人印象总结什么好看的花样吗?我觉得大可不必,我从小就认为人性本恶,这天底下不可能没有坏人的存在,所以我在这个世界上所扮演的角色就是个单纯的坏人,往高了说不过是一个维护世界的平衡者罢了,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我的存在对于天地之间本就无可厚非甚至是理所应当,用不着浪费太多的语言进行自我描绘,谁都知道黑色是什么样子,没必要再去把我的这层黑色描绘得五彩斑斓,那不是显得很怪异吗?我喜欢纯粹。反倒是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我喜欢听别人诉苦。”

顾如念:“go the hell。”转身就走,让董天成选择自己的方式,给他足够的体面。

董天成笑了,也不知道他想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但能感觉到他很释然,对他而言,这算不算死得其所呢?董天成透支着生命爆出最后一股雪云蟾气,全身上下血脉顷刻间爆裂开来,仿佛全身的精血都从大大小小的伤口里喷涌而出,浑白色的雾气变成血雾,将董天成渐渐掩盖。

万一泊道:“董天威也死了。”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也许在打斗时董天成的雪云蟾气冲撞到了董天威岌岌可危的伤口,也有可能是顾萧二人经过后卷起的冲击,起初的蛮霸者临走前是多么的卑微,当然,死都死了,又有谁会在乎呢?哪怕他死不瞑目,哪怕死相不堪入目。

物归原主,董天成的坟实至名归,只不过在墓碑上多加上一个名字罢了,他董家在这世间就仅剩下董霸一人,从拔山扛鼎之人变成如今手无缚鸡之力,也让他体会体会弱者的苦楚吧,面对如此落差如此羞辱,倘若他董霸一死了之了呢?可哪又如何,与你我又有何干系?

要说之莹为何突然泣不成声,就连她也不能明说,这一晚上她经历的大起大落太多了,丧母之痛,死而复生,大仇得报……每一种情绪都相对极端,每一种极端都能将泪水顶上眼眶。

姚郎中道:“大家都没事就是最好的事,走咱们先回去,这地方已经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了。”

杨清明:“萧兄弟呢?快去寻他,怕是伤的不轻了。”

萧如是从别的地方窜出道:“你们先回吧,老万,来帮我捡镖。”

万一泊:“蛤?还要啊?”

萧如是道:“废话,镖就不值钱的嘛?再说这地方也没得卖,捡吧,路上说不定还用得上呐,你是不知道,刚才我镖都打空了,最后只能捡石子扔,要是路上再遇到什么高手你也让我扔石子嘛?”

万一泊摸了摸深深嵌进树桩里的石子,抠都抠不出来,感叹道:“还要什么镖啊,这还不够吗?这不比镖还厉害吗?”

萧如是道:“你再啰嗦天都亮了,赶快吧能捡到多少是多少了,我累得不行了赶快吧。”

万一泊耸了耸肩,道:“哎,丢镖一时爽,捡镖直骂娘,那些崩口了的还要不要啊……”

大哭一场后,之莹在顾如念的背上沉沉的睡去,回到顾如念的老屋,看到躺在院子里之莹的老娘,心里一股酸意,把遗体简单安置后,转而来到姚郎中的屋里把之莹安顿好。

不久后萧如是与万一泊也回到了姚郎中的屋里,大家终于彻彻底底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这个时候才能切实的感觉到浑身上下无处不在的疼痛,扒开衣服全是青一块紫一块的没有一块好肉,就连姚郎中都啧啧犯难。

此时万一泊很自豪的站了出来,笑道:“我也有我的登场时刻呀!”于是掏出一个小瓶子,倒出六颗红色药丸子,每人分了三颗分别吞下。

顾如念问道:“这是?”

万一泊笑道:“祖上的祖上是军医,流传下来的秘方,内伤外伤不管伤得多重,服用后隔天必见奇效。”

萧如是道:“多亏了老万有这么一手,要不然你认为我们几个能带着杨清明走到这里吗?”

顾如念抱拳道:“多谢,还不知此药名唤。”

万一泊道:“太祖遭人背叛心寒了,不想再将此药现世,故到如今江湖鲜有只此一家,无名无姓,我愿称之为无名丸。”

姚郎中简单给处理了伤口,换了套干爽的衣服,萧如是躺在床上长长的伸了个懒腰,才伸了一半就已经睡着了。

等萧如是再次醒来已经能看到其他人在生火做饭,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萧如是道:“起床怎么都不叫我。”

万一泊:“好家伙你终于醒了,你睡了两天两夜还多点,这已经是第三天的卯时了。”

顾如念打趣道:“你也真能睡,真有这么累吗。”

之莹回道:“你也就比他早醒来一个时辰你还好意思说,快过来端饭。”

饭桌上,萧如是算了算,这近路走的比大路快了三天,这下子给耽搁了这么久,一睡就睡去两天,不过好在今天能走,总归能比走大路快一天的时间,接下来的路还可以慢慢走。

萧如是转头问顾如念有什么打算,顾如念混迹江湖原本就是为了寻找自己的身世,现在得偿所愿了,但总得有一个新的人生目标吧:“现在梦乡也找到了,良人也寻得了,是是非非恩恩怨怨尘埃落定,江湖上的纷纷扰扰也已经无所谓了吧,就此隐匿下来男耕女织好不惬意。”

顾如念放下筷子抬起头,开始仰望往后的日子,整理好了头绪又重新拾起筷子,边吃边说:“之莹的娘是匆匆忙忙给葬的,我想给她补一场法事,不,给之莹的爹娘和我的爹娘都办一场大法事,我想告诉他们我还活着,而且活得很好,还要告诉他们之莹还有我来照顾大可放心,大仇已报,他们的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

之莹接过顾如念的话:“然后三郎会带着我游历山南海北,去欣赏这个世界,去体会更多人的喜怒哀乐,去未知的冒险,把最开始的梦想捡起来。”

萧如是笑道:“真好,祝你们能成为这个世间出色的观察者,我先干一杯。”

顾如念道:“那你们呢?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要往哪走?”

万一泊道:“其实押送杨清明的路线是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的,不过你的话我觉得应该无所谓了,下一步出了坐云镇就会去东方县,然后再下一步会再视情况临时安排,这也比较稳妥,减少他人刻意的埋伏的机会,也可以省掉很多麻烦。”

顾如念:“东方县啊,据我所知那里庙小妖风大,猫腻很多,要多小心衙门里的人,也就是小心你们所谓的自己人,哎,不过长路漫漫,要提防的人和事多着呢,处处提防也难为你们能从钱塘县走到这里了。”

萧如是:“希望也能遇上另一个强力的朋友吧哈哈哈。”

之莹好奇问道:“萧哥真的只是一个押解犯人的解差而已吗?三郎和我说他在江湖上轻功能排到第七位,萧哥的轻功能和三郎配合得如此微妙,这么了得的身手怎么可能只是这么一个小角色?想必在江湖上也是有名号的侠士吧。”

万一泊插进话来:“他也才当差半年,我也想知道他到底是谁啊?他愣要说是个不想种地的闲散人,我一开始还真信了他的鬼话了。”

萧如是哈哈大笑道:“其实我才是江湖上闻风丧胆的千面郎君顾如念,哈哈哈哈哈。”

天光大亮,酒才过三碗,正是精神焕发的时候,推开门,这里的雾气真扰人啊。

“走了。”

“再会!”

“不送!”

七天后,所有的事情都置办妥当,也该到自己启程的日子了,顾如念把老屋的钥匙交给了姚郎中:“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总之这间屋子就交由姚伯吧。”

姚郎中接过钥匙,心里说不出的滋味,自己无儿无女也无牵绊,顾如念是他从小老大的,视如己出,这几日的重逢算是给家里带来了久违的烟火气,可转眼间人就要走了,多少有些不舍得,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顾如念看在眼里,安慰道:“哎呀姚伯,又不是一去不回了,我都已经记起回家的路了,这样吧,过年就回来陪你。”

姚伯情绪见掩饰不住,索性擦起泪,拥抱着顾如念,语重心长道:“凡事都要小心,一定要注意安全。”

是啊,出门在外,携带最多的终归是长辈们的祝福啊。

临走前,顾如念最后在老屋环顾,虽说所有的物件都不再是从前的,但这门框这门槛怎么也换不掉吧,顾如念蹲下身去,抚摸起门槛来,这里的痕迹里埋藏着自己多少的回忆啊,嘶~这里怎么会有一根银针,啧,出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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