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心则切,方兴赶紧跑下山坡,到了距离车队半里的地方,躲下来观瞧。
不多时,茹儿也跟着过来。好在车队的注意力都在方武身上,没人关注到他们。
方兴转头,看到气喘吁吁的茹儿,不禁疑惑道:“你的脸怎么黑呼呼的?摔了?”
茹儿笑道:“非也,是我自己抓了一抔黑土,抹在自己脸上了。”
“你为苦如此?”方兴心疼道,“你这俏丽脸庞刚才还白皙水灵,一下子成了丑陋村姑。”
“就要这样!”茹儿不无得意地道,“爹爹说,那些贵族心眼坏着呢,就爱强抢民女,如果被他们看到本来面目,那可是大大不好!”
“你可真机灵。”方兴挤出一笑,依旧有口无心。
想必他此时心中只有其父,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对质中的方武和晋世子籍。
晋世子籍怒不可遏,他显然没想到,堂堂晋国世子车仗,竟被区区一野人拦住去路,这可是天大不敬。
他夺过车右手中长戟,指着方武鼻子,呵斥其走开。
方武不为所动,沉着道:“林内大雾弥漫,非久留之地,请贵客另往别处。”
晋籍暴怒,把长戟架在方武颈上,喝道:“刁民让开!不要坏了本世子兴致!”
“世子少歇!”赵札生怕晋籍闯出祸来,赶紧下车调停。
他对方武作了一个揖,道:“这位壮士,不知可否此间赵家村人士?”
晋籍冷笑道:“跟这野人啰嗦什么,左右,把他给我撵走。”
“世子莫急,容我问来。”赵札稳住了晋籍,又对方武道,“壮士,不知为何阻拦我等车驾?”
方武回了个礼,道:“小民确是常住赵家村,本不该阻拦贵客,但恐彘林中猛兽出没,且道路崎岖难行,怕是不适合狩猎……”
“胡说八道!此地乃本世子地盘,想来便来,有何不可?”晋籍早已不耐烦。
方武不卑不亢,道:“世子出城到他人采邑狩猎,依周礼,乃是逾制,还望世子三思!”
这一下倒把晋籍唬住了,他历来纵情享乐,对周礼自然一窍不通。二来,此地属于赵札所辖,就算赵氏依附于晋国,那也是晋侯属臣,轮不到世子来干涉。
赵札见晋籍愣在原地,赶紧打圆场,对方武道:“这位壮士,我乃赵札是也,车上是晋国世子,今日来此狩猎,并无他意。”
方武深施一礼道:“原是赵氏宗主大驾光临,草民失礼!”
话虽如此,方武却丝毫没有要让行之意,赵札看起来颇有些难堪。
晋籍已忍无可忍,举戟道:“大胆刁民,还不让开?!”
方武一把抓住戟头,晋籍急忙间想挣脱,可在气力上哪是方武之敌。这时,晋籍左右侍从一拥而上,准备制服方武,但一时摄于方武的气场,不知如何下手。
晋籍这时突然叫道:“这刁民身上有血迹!他一定在林子里犯下血案,故而阻拦前路!”
晋世子籍一口咬定方武在林子里杀了人,方武则是大义凛然,辩驳道:“这分明是草民血迹,我方才为野兽所伤之故。”
赵札上前检查一番,知道方武所言非虚,但也不敢对晋籍有所忤逆,只能目视世子,等待他的指令。
晋籍恼羞成怒,显然已下定决心用武力解决眼前问题。方兴看其父情势凶险,又身负有伤,心急如焚。
“方武伯伯怎么会从彘林里出来?”茹儿突然有种不想的预感。
伯伯起初一直在问爹爹和两位叔叔去向,莫非他们都去了彘林?那他身上的血迹又是从哪来的?
“啊!!!”
正想着,茹儿只见脚面上出现两只大青蛇,她再忍不住,大惊失声。
“甚么人!”
赵札一个箭步,抽刀上前,这才发现原来树后还躲着两个小孩。
“好啊!竟敢偷听本世子训话,速把他们揪出来!”晋籍命令赵札。
赵札把方兴和茹儿带了出来,此时茹儿早已吓得花容失色,方兴则紧紧抓住她的手不放。
晋籍手中大戟已经被方武紧紧握住,动弹不得。索性放弃大戟,抄起马鞭,跳下车去,朝方兴和茹儿抽去。
方兴赶紧护住茹儿,鞭子这才没有打到她身上。
晋籍见状,暗自不屑,道:“你这小野人,倒稀罕又丑又黑的村姑,绝配!”
不幸中的万幸,茹儿扮丑的招数还算奏效。
言罢,晋籍又欲举鞭朝方兴身上招呼。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方武横过大戟,扛住晋籍侍从,借势纵身一跃,跳到晋籍身前,一把夺过鞭子,丢弃于地。
方武朝晋籍大喝一声:“你切莫太狂!”
晋籍不料这村夫武艺竟如此高强,大吃一惊,倒退数步。此时,赵札也生怕方武伤害晋籍,同样垫步拧腰,拦在晋籍跟前。
晋籍心里郁闷,嘴上却骂骂咧咧:“哼,你赵氏才几代人,如此纵容属民作乱!弹丸之地,不把晋国放在眼里乎?不把晋侯放在眼里乎?”